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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当年太古(四)

再度醒来时,她被关在一个漆黑阴森的地方,不远处传来一两个模糊的声音:“王,这该要怎么处置?”

“抓到了人,自然是送去神族!此次立了这么大一功,愿大祖巫他老人家看在此事上,不再追究当年大战中我灵族对魔族一点相助的往事……此事关系我灵族安危,”那个声音紧凝起来,“为了灵族,绝不可有半分闪失。”

“王,就算我们将这妖女交上去了,姬师也未必会放我们一马……何不利用这妖女助我灵族横扫九天,届时再不用看他人的脸色,更不必怕神族了!”梵若听出来,这是那个店铺掌柜的声音。

“蠢货,此妖孽为祸九天,说不定明日便会为我族带来灭顶之灾!怎可留下她……”

铛!

巨响炸裂空气,卷起无穷无尽寒冷杀机,说话的两人同时惊骇地扭过头去,只见梵若长发披垂,纤细的身影被微弱的烛火映出一道影子投落在地,他们吓得傻了,腿脚一软跌跪下去,梵若手起袖扬,已将他们挫骨扬灰,寸皮不留。

鲜血的气味,飘散在寒冷的风里,她冷冷一笑,漫空赤蝶飞出,发着奇异的嗡鸣落在手脚上,头颈上,胸膛上,将她裹成了密不透风的茧……它们开合着利齿咬进她的血髓,将她身体骨骼间所有息魂丹的药力都丝丝缕缕吸了出来,用那锋利的牙齿,一遍遍地咬磨骨头……她不痛,只觉得麻木了,望着遍地的尸灰笑起来,脚下一点飞身离开。

灵族之王身死的消息很快震动了整个青衡天。梵若也懒得去别的地方,径自在青衡天一处山坳中歇了下来。这是一处荒山,又因青衡天灵族向来不涉纷争,安居一处,故常有九天中的流亡者来到此避难。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没有种族会收容他们,他们只能日日年年流浪在九天八荒,居无定所,有时还要面临着仇族的追杀。梵若觉得,他们和她同病相怜。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群人在山坳中开垦辟地,很快将荒凉的山地变成了碧绿金黄的农田,山中有溪流,有洞壁,他们在山壁上砸出一个个凹洞作为歇睡之处。这里宛如一个世外仙园,宁静不染纷争,梵若踏足此处之时,微有恍惚之感。

她已经有多久,不曾见过如此的安宁祥和了呢?

众人发现了她,惊讶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们各个布衣素衫,持锄握铲,田园间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梵若笑说:“只是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听后,都露出颇具同情的或温和或明朗的笑容,一个黄发男子哈哈笑着上前搭了她的肩:“那有什么?不怕!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大伙儿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高扬的呼声此起彼伏,这里的人都甚是热情亲和。他们迎她进了山洞,为她煮了一顿美味的素食,她吃得津津有味。山洞里大锅吊在中央,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各处,边吃食物边笑谈各种趣事,梵若听一个流民说,他们今日刚刚丰收。

袖子被一只小手拉了拉,她低头看去,一个黑皮肤的男孩手里举着个包得歪扭却香喷喷的粽子:“姐姐,给你吃!”

她笑了,接过,眼睛却湿了。

他们为她找了一处较温暖的洞穴,夜晚,洞外寒风呼啸,她蜷缩在暖和的兽皮毯子里,心头酸酸涩涩,又哭又笑。笑这世上竟还能有如此真心待她好的人,亦哭这世上还有如此真心待她的人,真心地待她这个肮脏嗜杀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梵若几乎完全融入了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相处下来,她与流民们渐渐成为了感情深厚的亲人,同时心里对那人的思念却亦在日复一日地增长。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像最平凡的人类一样,和大家在山坳里耕田种菜,烧饭煮汤,一起欢笑一同面对困难。梵若想,这段平淡美好的时光或许是上天予她最后的恩赐。当她望见天空上滚起的青雷电光,便知道,她该离开了。

她没有带任何东西,离开了山坳农田,就如同她来时一样,孑然一身。

乘云飞起,向着九天最高处赶去。

不论如何,她都要再见他一面。

夕阳光形成倒垂天空的巨大金帘,随着大风浩荡起伏,苍茫尽头,桃雨纷飞的长霄庭一如往日般巍峨悬浮在天顶之心,那芳菲如梦,徘徊了无数个日中夜里,梵若双眸泪湿,加快速度,飘落在神庭一方楼台的窗外。扶在窗棂上的手微微发着抖,此处无神族兵将搜捕,她也不再掩盖气息,只心脏火烧般炙热着,一步步踏进了长霄神殿……飞舞的帷幔,芳香的烛火,水晶地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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