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看着高座之上的人——
这个掌握了东境王权二十年的女人,他的母亲,他幼年幽寂的时光里,最渴望接近的人。
如今她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依旧觉得她与他相隔甚远。
“怎么如此不小心?”
燕后看了沉默的苏衍一眼,淡淡开口。
苏衍回过神,恭敬答到:“让母后担忧了,只是小伤而已。”
燕后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收起手边的书册,略加思索后问道:
“你加冕太子之日的事,查清楚了吗?”
苏衍脸色微变,迟疑一下道:
“那几个受伤的太监说,季云婵确实是自己跑掉的,并且看到她上了苏倦的马车。”
燕后眉头紧锁,半晌未语。
真是这样?苏倦对季云婵应该是先杀之后快的,却将她救了?
他当年连芙溪的毒都解不了,是怎么解了蓝乌毒的?!
当时季冕领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他还去救季云婵,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衍想了想,继续说道:
“儿臣倒是觉得,有可能是那几个奴才在大雨中看花了眼,苏倦在当时也没有去救她的理由啊?”
燕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叹,这个儿子乖巧是乖巧,只是太过愚笨!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苏倦是不会做蠢事的,他来到东境,仅仅是为了到这儿与你争辩几句吗?如果是他救了季云婵,那季云婵身上一定有什么他特别需要的东西,比如季家的权势。”
苏衍一惊,季家的权势?
“可当时,季冕出事的消息…难道!?”
燕后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她冷哼一声:
“没错,就算是将看重的嫡女嫁到东境来,也不代表季家和西境会暗中联合。
多年来我们只想着让季家为我们所用,但苏倦和那个女人怎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如愿?!
我怀疑这次埋伏季冕失败的事也许跟苏倦有关!”
苏衍的脸色煞白,“那如此一来我们东境岂不是危险了?”
燕后看着手边的锦盒,眼中寒意更盛。
“就算是季家想与苏倦联合,但是他季家的嫡女对你可是情深义重呢!
被差点打死仍巴巴地赶回来?还如此放低姿态。
有季云婵在东境,我就不信季冕会狠得下心对我们动手不成!”
良久她又叹了一口气,这次都怪她那个远在北祁做首辅的舅舅!
“对季家下手,这一步还是走得太早了!
不过你只要哄住那个情痴,就等于稳住了季家!
尽早稳固住北襄的势力,那三座城池在我们手里,苏倦就是想打,也借不到力!”
苏衍闻言,想到季云婵这次回来性格确实收敛了很多。
更不再像以前一样盛气凌人,倒也能看得进去。
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儿臣知道了!”
-------------------------------------细雨缠绵,如烟如雾。
季云婵在东宫的花园里追着两只青鸟,路过的丫鬟婆子都惊惧地远远躲开了,以为太子妃疯了。
她确实快疯了,她就知道苏倦没什么好心。
从听到它们的叫声到现在,这已经是她在花园里跑的第四圈了!
她额头撇下几缕碎发,整个人瘫在湖心亭中的石桌上,亭外的毛毛雨惹得她更加焦躁。
她站起身来一拍石桌,“再不过来就炖了你们!扒光你们得毛!一根根扔到火坑里!”
“啾啾啾…”青鸟们地垂着头飞到石桌上了。
果然啊,敬酒不吃吃罚酒,季云婵连忙将竹筒从两只鸟身上取下来。
第一封,是伯父寄来的,得知她在东境寻找密道,表示担忧并提醒她行事小心。
第二封,是苏倦的,他说:
“暗卫已经逐步安排至王城附近,五天左右就可部署完成,望顺利。”
五天,时间太紧迫了!
可她今日在去宫中花园的中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的地方,难道她的方向找错了?
宫中这么大,得想个办法找到暗道的准确位置才行!
季云婵将那些纸撕碎了丢进湖中,一转身余光瞥到远处的假山中,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假装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