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玉说完便紧紧蹙了眉,沉吟片刻才有些迟疑地说: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应该走得这么快才对!
水路虽然隐蔽,但也不是没有痕迹留下,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苏倦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沉默着站在窗户边,他转了转手上的黑玉戒指,“这次南宫启翔等人虽然败了,不代表西境从此就可安稳无忧了,只要有南宫鹤在,叛党余孽就不会轻易偃旗息鼓,乌罗,定是有人秘密接应,瞒下了这支兵马的行踪。”
他的语气冰凉,带着杀伐决断的狠戾,“斩草,必要除根。”
溪玉心底一惊,“那公主……”
“自是不惜一切代价。”
季云婵走进来,就听见苏倦温沉道,“将薄家的意图探查清楚,要先发制人。”
溪玉垂眸,“属下明白了。”
“另外,”苏倦慢慢开口,目光幽深,“还有西岵。”
溪玉再次有些怔然,不假思索地问道:
“殿下是觉得西岵也参与了此事吗?”
苏倦淡淡扫了他一眼,“若没有外力,薄家根本没有能力对季冕出手。”
季云婵在门外的脚步一顿,她只觉得所有不好的事情又都在朝她袭来。
她咬起了食指,听见荀策应声而退,这才慌忙定住了心神,走了进去。
溪玉脚步略显沉缓地与她擦肩而过,季云婵匆忙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跟他点了点头,溪玉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待季云婵来不及细究他眼底的那抹暗色,他已经立在一旁躬身行礼,“王后。”
季云婵不做他想,只是“嗯”了一声便疾步进了内殿,她眉眼间隐着一抹哀愁,苏倦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手,凉如初雪,竟比他常年体寒的手还要冷上几分。
他凝神看着她,眼里泛着能融化初雪般的柔光,他说:
“勿忧。”
季云婵点点头,心头萦绕的不安渐渐消散,她咬了咬唇,还是迟疑开口:
“你刚刚说的……”
苏倦拥她入怀,“那些还只是猜测,萧晴明不会这么快就把兵马支援给北祈,待查明情况,如果他真的出手,西境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季云婵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从小叔离开,她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的,可就算再急,也必须得一件件来解决这些麻烦事。
“先把公主找到再说吧。”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抬眼去看他,“对了,陛下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苏倦拉着她在御案之后坐下,沉吟道:
“若想证实此人的身份,就只有让母后亲自对质,才能知晓。”
季云婵心中一动,语气愈发迟疑,“这位如果是真的宣景帝,那东境的那个,就必是假的了,到时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恐怕会开战吧?
可毕竟这是皇家的事,而且已经过了二十年,且不说那个假宣景帝的态度,燕后和她的母国当初筹谋此事,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燕后的母亲,是薄家的女儿,当初这些事,必然是薄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过的。”
虽然苏衍之前明着说来求和,如果真的到了明辨是非的时候,苏衍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呢?
毕竟这是涉及手中的权利,没有人能轻易放手吧?
苏倦却有些迟疑,他目光凝在一角,音色沉缓:
“关于东境那人的身份,我早已知晓。”
季云婵愣了,“啊?”
苏倦眸光微凛,语气也变得有些肃重,“虽然二十年前的事,我不甚了解,可也听长姐说过关于父皇的只言片语,”
他的手掌已经变得干燥宽厚起来,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低声道:
“这些年母后的恨意与怨念,皆由爱而生。
细想下来,他们相识多年,彼此信赖,成婚之后,父皇更是对母后一直爱护有加,甚至连嫔妃都没有纳过一个,足见二人的鹣鲽情深,这样的情缘,岂能是轻易被人插足的?”
季云婵沉默了,这正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世人皆道深情当如景帝,薄情亦如景帝,人们感叹宣景帝对南宫太后的缱绻赤诚,更惋惜他的始乱终弃。
可谁又能猜到,这被世人唾弃的薄情背后,是另有隐情呢?
那个辜负南宫太后,伤害她,甚至逼迫她离开的人,不是真正的宣景帝!
“总之,是要让他们见一面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永福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