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那次见面，对于她，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几乎都没怎么用心去想，毕竟，那和我的生活有差距。

回到北京，我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大三，我有了女朋友文莉，我已经完全融入了大学校园。

大三寒假之前，老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你回来吗？我说回。老胡说，我们几个初中同学商量了一件事，需要你来才能办成。我说什么事。老胡说你还记得孝华吗？当然记得，一个很老实很俊俏的男生。老胡接着说，我们想把灵芳介绍给孝华，孝华家境不好，但是人肯定靠得住。我说肯定靠得住。老胡说，就是等你回来，我们正月初八去灵芳家，由你开口说。你可以不答应，但是，我们肯定不能开口去说。

挂了电话，我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搞笑。

我曾经的女朋友，也许不算吧，或者是一个爱着我的女孩。肯定要结婚，我又不会娶她。那么，她肯定是嫁给别的男人。

都没错，可是让我告诉她说：“灵芳，你嫁给这个男人吧！”

我做不出来！

但我还是决定和他们去灵芳家。

那几年我都申请了助学贷款，不用负担学费，家里的苹果收入也逐年增长，大过年的，父母也希望我能回家，特意寄了几百元的路费给我，我也想着该回去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足够我想遍所有回家会遇到的事情，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灵芳的婚姻问题，准确的说，是老胡他们提议的关于灵芳的婚姻问题。如果他一定要嫁人，嫁给一个老实本分还认识的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虽然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

那年不知道怎么了，过年每天都下着鹅毛大雪，我哪儿也没去，每天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就连小珍，也没来过我们家。

到了正月初八，一大早起来，下着好大的雪啊！院子里、墙上、山上，都积着厚厚的雪。

他们应该不会去吴家庄了吧？

肯定不会去了！

也许，我压根就不想去。总之，我是决定不去了。

初九，我回了北京。

我的生活还是很正常。

又是一年之后的寒假之前，我和浙江一家公司签署协议，我要去宁波，我要大海边，小时候总是问父亲，那山的那边是什么，父亲说山，然后呢，然后呢，最后的最后，是大海，是的，是大海，我就去要大海边了。

回到家父母亲戚都非常开心，终于盼出了头。

年前和老孙去县城吃凉皮，老孙边吃边抬头看着什么，却忽然说：“喂，你看！”

我转头一看，灵芳！

我赶紧站起来，笑着走过去，我确定那是灵芳，穿着厚厚的红色棉袄，我远远就喊了句：“灵芳，是你吗？”

她也转过头来，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哎呀，你看我，眼睛不好！”

我也才看清了她的面庞，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已经没什么活力了，整个脸色都带着低沉而抑郁的气息。穿着农村女孩子普通的粗糙衣服，走在大街上，不是特别注意，基本都看不出她和别人的区别。

她说着从手提的袋子里去拿东西，原来是橘子，递过来说：“我买了几个橘子，你拿去吃吧！”

我伸手递过来，看到她的手，粗糙的手。

“你快毕业了吧？工作找好了吗？”她这样说着，我却感觉那声音不是从她的嘴里传出来，那声音似乎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好了！”我轻声的告诉她：“我去浙江工作！”

“浙江？”她皱着眉思索，似乎要确定一下浙江在中国的哪儿。

“西湖知道吗？”

“西湖知道啊。有一出秦腔叫《游西湖》，白娘子的事情啊！”她说着眼神忽然有了亮光。

“对啊！”我也很开心看到她慢慢舒展开的笑容。

“那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她轻轻地笑着，似乎在想象。

“灵芳你跟我去浙江，给我做饭吃！”我嬉笑着对她说。

她也笑了，笑的很开心，说：“有人给你做饭吧？”

“浙江女孩子不会做饼子，我要找个咱秦安会做饼子的女孩子，哈哈哈哈！”

我老是跟别人开这个玩笑，说要找个会做饼子的女孩子。

她也看着我笑，笑地很开心，可那种开心也感觉是那么遥远，她似乎在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