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很多人对他母亲在十年前早已去世的事情,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母亲的死,苏禾不知道,当然也就不知道她的忌日,就在今天。
凭心来说,在看到JOJO发来信息的前一秒钟,苏禾完全想不到安羽今天的反常会是因为这个,十年了,十个这样的日子过去,可苏禾却从未察觉到过。因为刚发生了公司危机,她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自从认识他以来,她从未见到过安羽的母亲,她该想到这点的,她实在是太粗心了。
屋外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禾半躺在床上,半干的头发已不再滴水,在白色的枕头上映出了一块水渍。
她忽然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户只开了半扇,冷风拂面,刺激着微湿的肌肤,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怎么还不睡?”
安羽的声音伴着风传了过来,苏禾怔了怔,回头看了看,直到看见窗户外面,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时才明白了过来。
“你不也没睡?”她回了一句。
“睡不着。”
苏禾垂眸笑了笑,忽然说:“说起来,我还没向你索要稿费。”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安羽有些懵,问道:“稿费?”
“你挂在客厅的那幅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中学得奖的那幅。我可没说送你什么的,你擅自拿去,那可不好。”
安羽兀自苦笑,须臾,才说:“那你这么多年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怎么算钱?”
“你熬夜加班,我给你送吃的过去,那又怎么算?”苏禾跟着问他。
他想了想,似乎还带着点认真,说:“那不如扯平。”
双手搁在窗台上,大理石板的温度就渐渐升了起来,苏禾交叉着的双臂松了开来,抽出一只手抚摸着窗台。她笑了笑,说:“那就扯平。”
她忽然看向天,问道:“你什么时候得到那幅画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回答的很是漫不经意,“在你扔了那幅画的时候。”
苏禾看向夜空的目光莫名地滞了滞,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依旧是很平淡的语气,“这雪花画的不错,像是有个人孤单地在雪地里走,不止是冰冷,还有……还有一点孤独。”他顿了顿,说:“我挺喜欢。”
他难得这么有意境。
苏禾笑了笑,指尖在光滑的窗台瓷砖上留下些许雾气,她用手抹了去,听着他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过来。
“说说吧,你今天怎么了?”
他察觉到她掩盖住的落寞之情,却等到现在,才问她。
苏禾一怔,须臾才笑着问:“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不都知道了?”
“所以想听听我的?”
“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今晚,天上有月。
他一向都是最了解她的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会吐露心事。
苏禾抬头看着月色,说:“跟家里闹矛盾了。”
“因为宋娜?”
“不是。”她停顿了会儿,说:“没什么大事,是我做的不好。”
他知道她这十年来生活的环境,可他能做的,只是在偶尔她受到委屈的时候,把她接到家里住几天,也因为这,苏禾才隐约觉察到安羽跟他父亲的关系。
“苏禾,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跟他们说清楚?”
“同样的话就别说了,我现在不也挺好?”
每次说到家里的事的时候,她都是这个说法,安羽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没再问下去,却不知道她的心事,不止这些。她只说了家里的事,而对于杜承希,却是只字未提。
“苏禾,其实我有时候挺弄不懂你的。”
“什么?”苏禾问了句,目光微微一动,笑了笑,说:“你不也一样么?”
安羽没有作答,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也就没有作声。
有些许的静默,最后,是安羽打破的僵局,“今天太晚了,早点睡吧。”
她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问:“明天我有空,你有安排么?”
“怎么?”他问道:“要约我?”
她深深吸了口气,带着笑意说:“是啊,难得我们科长放了一天我假,想请你吃饭,你如果有空的话,赏个脸。”
他略微沉吟了会儿,似乎颇为勉强,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