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了就赶紧带她回去吧,等我哥回来了又要数落我一通了。”齐宵云觉得在这儿甚无趣了,就拽着白轩的手出去了:“走走走,咱哥两好久没聚聚了,拼个小酒去吧,让嫂子也清净清净。”白轩犟不过他,就关了门离开了。
“铁锤!”床上的女人低喃了一声,眼睛陡然睁开,一片清明。
莫信然真真实实地记得了王铁锤摔下山崖的全过程,她记得他有些别扭的脸,她记得她的沉默不语,她记得他狂奔的背影消失在海天一线之中,她还记得那个蚀人的谷底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是杀人凶手!”她记得孩子们是多么凶狠地朝她扔石头,“你最后和铁锤哥说了什么他才生气的!”
“信然啊,我们铁锤最后和你说了什么啊!”隔壁家那个顶顶泼辣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
她在谷底坐了一天一夜,大娘说铁锤的身体随着河流飘到西天去了。她问,西天在哪里?远么。大娘只是红了眼,她真真切切听见大娘心底的那个字,远。
再然后,母亲就把她带出了山谷。她昏睡了一天一夜,从此,那人的影子在心里一点点消失,殆尽。
“信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盘旋,女人紧闭的双眼迟迟没有睁开。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伴随着熟悉的味道,伤感自鼻腔而上穿过泪腺流了出来。那人用纸巾一点一点地帮莫信然拭过,每一下都像温柔的爱抚:“莫信然,我知道你听的见,你快点醒过来好么。我发誓,从今往后我蓝恒墨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论我妈如何的反对,叶川如何的暗算,我都不会离开你了……”撞进的是一个略带颤意的怀抱,依旧带着风霜。
“好!”她拼尽了全力才睁开了朦胧的眼,不确定之前所见的所有景象到底是真实的记忆还是伤感的梦,此刻,他只想抓紧身边的那个人。
古有周庄,梦里化作蝶来飞,不觉惊醒,恍惚间,不知道是蝴蝶梦里的庄生,亦或是庄生梦里的蝴蝶。
纸醉金迷,群蜂浪蝶,以“新生”著称的高级俱乐部里,一个眼底毫无情欲的邪魅男人就这么瘫靠在张巨大的真皮沙发上,身边前仆后继的都是些身材火辣的正妹。
“小哥哥,再喝一杯嘛来嘛”嗲嗲的呼声此起彼伏,齐麟云都来者不拒。
“信然,信然……”男子眼中已有醉意,捞了一个女人便紧紧抱在怀里,随后暴怒地推开:“你不是信然!给我叫信然来!我只要信然!”
随即愣了几秒:“不对,不对,我不要她,我恨她,我应该恨她的……”然后重又拉温柔乡入怀,如此循环往复。
碰!
包厢的大门被硬生生踹开了,门外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一个醉生梦死一个怒气冲天:“哥!”
烂醉如泥的男人早就卸下平时杀伐决断的面具,就像蜗牛卸下了赖以生存的壳,他脆弱易怒敏感而可怜。
“你要带我去哪儿?”那个醉鬼软瘫在齐宵云的背上,唱着不知所谓的歌。
“我知道你是那个莫信然的铁锤哥哥。”
歌声戛然而止,背上的人刹那间安静得可怕。聪明如齐宵云,他其实不仅听清楚了白医生的那句话,而且从巴黎那次就窥见了蛛丝马迹。
“那你准备怎么样呢?用莫信然威胁我?”齐麟云冰冷至骨髓的声音,像一条阴冷的蛇,顺着齐宵云的脊背蔓延至头皮,“别忘了,我手上的资料可比你的多。”
“齐麟云我告诉你,你别用这个态度和小爷说话!”齐宵云一个过肩摔把烂醉如泥的某人直接甩在了马路上,“你也看到了,那个莫信然一直选的都是蓝恒墨,蓝家那小子也是我兄弟,我不想看着你们为了一个女人互相残杀。齐麟云,我今天告诉你,你要是再走不出去,就算你特么再厉害,也只能一辈子当那个王铁锤!”
“告诉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别说你宵爷爷!”比了个中指,齐宵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齐麟云一人躺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苦笑。
斜阳归去,暮色已沉,卖场对面的咖吧里人影渐渐稀疏。
靠窗的座位站起来一个素雅宁静的女子,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在夕阳的映照下她依旧笑得倾国又倾城。对面坐着的男子,虽耳边有几丝鬓发已经明显花白,但依旧可以从眉眼中瞧见几分年轻时的俊俏模样。
“莫雪!”那男子慌不择路急忙抓住将走女子的手。
两人静止了片刻,男人才又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