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楼层的另一头,突然响起喧闹声,一波接着一波的传来,将两人的视线拉了过去,随后便看到数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飞奔进病房,外面的哭喊声却接二连三的从没断过。
那绝望的哭声让这头坐着的两人心都跟着一紧。
盛嘉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他身后的病房,看着里面一切正常,他在转过头缓缓阖上双眼,面容显得有些疲惫。
“你要不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汪阿姨。”她声音异常轻柔,像是不忍惊动他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消瘦的脸颊上,眼神中闪动着满是心疼,只是他闭着眼并未察觉。也或许正是因为他闭着眼,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盛嘉言摇了摇头,因为过于疲惫声音带着些沙哑:“我在这里陪着就好。”
他知道这些天她为了她大伯的事情已经够累了,她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总是三天两头的吵她,她被磨去的那一半顽劣的性子大抵也是和这位大伯母有关的。
她不忍再看他,心头有种酸涩的感觉难以抒发,她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那你在外面休息会,我进去看看汪阿姨。”
盛嘉言睁开眼,被头顶发白的灯光刺得有些重影,目光紧锁着她走进病房的背影,神情却有些恍惚,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小时候的片段,每段回忆都带着她的影子,甚至于那些没有她消息的年头,他都几乎快记不得是怎么度过的。
他清楚地记得十六岁时搬家前的一晚上,那个夏夜,正好也是周末,他不敢同她说搬家的事情,也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怕她难过。
那天傍晚,他先是陪着她吃遍了那一条街的小吃,然后带着她去看了一场电影,散场时天色已经漆黑了。
那时小镇的夜晚不像现在这样灯火辉煌,家家户户闭门都早,两人就坐在河边的小石墩上,河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大片的月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周围的景物依旧是斑驳不清的。
他记得,他同她说了好些话,她起初还静静地听着,到后头也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打着哈欠,放在平时他定是早让她睡觉去了,可是那时,他却怎么也舍不得。
“嘉言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都快成我妈了。”她当时是这样抱怨他的。
他揉了揉她细碎的头发,开玩笑地说:“你能不能少闯些祸,总这么胡搅蛮缠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其实他是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没人再替她收拾烂摊子了,少不得又是被她妈妈一顿胖揍。她还老爱磕磕碰碰,白白嫩嫩的模样本就招人喜爱,身上还总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更招人心疼了。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反正还有你啊,我就粘着你一辈子了。”她那时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话还是口没遮拦,对着他什么都敢说,从不遮掩。
可是,他就要离开了啊,没办法永远护着她啊,只是这话他始终说不出口。
“净说些胡话。”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我哪里说胡话了。”她还是那样理直气壮得瞪着他,“嘉言哥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不想理我了?”
他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怎么会,你见我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那你刚才说得是什么话啊,让我好好听话什么的——”然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变低,语气有些异样,“你是不是要走了?”
看着她嘴角湮灭的笑容,逐渐暗淡的目光,他的双眸微微闪动着,嘴唇张合着想解释却一字都未吐出,你说你,学习的时候不好好动脑子,不该你聪明的时候,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就转的这么快呢?
或许是见他不回答,她又追问着,“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是不是啊!是不是!”情绪越来越激烈,往着失控的方向发展,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你就是嫌我烦了,是不是!”
他那时候是这样说:“小毛球别这样,我会回来看你的。”因为无法说出那样决绝要离开的话,只能侧面委婉地表达。
可是或许他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和那句直白无比的我要离开了,并无差别。
在他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只是吸了吸鼻子,扁了扁嘴最后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坐在他旁边,许久没有说话。
“你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相信我。”
“你不会忘记我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这个陪了他十二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