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满园的梅花已经落尽,嫩绿的芽在枝头上打着卷儿,有种娇羞的美。人人都已经脱下了厚重的大衣,换上轻薄的衣服,可林雅馨还裹着纯白色的裘皮大衣,只是穿在里面的罗裙不在是月白色,而是美得极致的艳红色。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调养,林雅馨的气色好是好了一些,可在她一身艳红色罗裙的映衬下,脸色的一丝血气清淡得可以忽略不计。她的肌肤白得胜雪,几欲透明,脸庞除了白皙,便是她眼角下一抹妖艳的绯红色。
那还是梅花开得正好的隆冬,白皑皑的雪压在梅枝上,可丝毫掩盖不住梅花嚣张的美。也就是这时,杜九决定把林雅馨眼角的疤痕改成一朵娇艳的梅花,杜九说,梅花的气质与她的气质相似极了,清冷、优雅、坚忍。
林雅馨本要求杜九还是把疤痕改成罂粟花,像她这种满腹仇恨的人怕是配不起梅花。
她语罢,杜九便拉着她到了梅花园中,白雪覆盖在地面上足足有三寸厚,纯洁无暇的雪地上是稀稀疏疏落着些淡粉色的花瓣。那日,杜九与林雅馨足足看了一下午的梅花,末了,杜九捡起了一瓣梅花瓣,放进林雅馨的手心中。
他说,莫要辜负了这满园的梅花。
林雅馨终是同意把疤痕改成了一朵半盛开的梅花。为了祛除林雅馨脸上的疤痕,杜九掏空了心思,每日都要花去好几个时辰给林雅馨换药包扎。幸好一个月之后,最后一次拆下纱布时,丑陋的肉粉色疤痕如同被施魔法一般变成了一朵极致妖艳的绯红色梅花。
最开心的人不是林雅馨,却是玉琯,仿佛这朵梅花是开在她的脸上一般,她还开玩笑地说着,下次她也要在脸上弄出一道疤痕来,让杜九师傅给她修成一朵蔷薇花。
自从去年春开始,林雅馨就未曾剪过头发,偶尔剪剪发梢也不过是为了让头发长得更快些。这段日子以来,林雅馨越来越不喜欢绾发,她的发丝如同烟雨画中写意的泼墨瀑布,直直地倾泻在她的背后,直至脚踝。
她乌黑的青丝,略显苍白的脸色,妖艳的梅花,无不给人一种极致的病态美。
又是一年春了,林雅馨踩在满地都是淡褐色的残花上面,满腔都是浓烈得化不开的抑郁。去年的这时候,她总是穿着一袭纯洁无暇的白裙幻想着她嫁到东槃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而如今,她却换上了艳红色的罗裙,算计着她要怎么样对付那两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人。
昨日,林霂炘带来消息说,东槃的皇位之争愈发激烈了。林雅馨就知道,她该去东槃了,要离开这个美轮美奂的地方了。
墨台暄,你准备好了吗?
东槃国。
墨台暄把住所从暄和楼搬到安雅阁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固执得认为这里还存留着林雅馨清新的气息,也只有这里才能抚平他烦躁的心情。
自从林雅馨“死”后,墨台桧的行动越来越没顾忌了,强势着打压着墨台煦和他的势力。昨日又是几个重要的大臣被墨台桧拉下马。而且,过了整整一个冬季,林雅馨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那半年的时间就仅仅像是他一场梦。
谭婧宜这半年以来憔悴了不少,虽然她仍然住在珍宜阁,吃好的用好的,可在半年以来,她却未曾见墨台奕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会偷偷去看一眼或者抱抱他。但是事后,无一例外地被墨台暄发现,而被发现的后果便是墨台奕被断食一天。
墨台奕被断食一天,谭婧宜宁愿自己被断食三天!谭婧宜问过墨台暄,这么对待墨台奕,他心疼不心疼?
他说,心疼。
谭婧宜有些癫狂地问,那为何心疼还要这样对待他们的孩子?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谭婧宜见到墨台奕,而林雅馨却与他们的孩子阴阳两隔。而且,因为心痛,他才好过。
谭婧宜泣不成声,她开始迷茫。在那半年的时光,她想她究竟是错了还是对了。她想了很久,想到至少林雅馨不在了,并且她再也不会原谅墨台暄,这便足够了。尽管墨台暄很不待见她,但她至少能偷偷地躲在墨台暄每日的必经之处,偷偷地看他几眼,而林雅馨不能!
这日,天气正好,谭婧宜在珍宜阁了呆久了,突然想去霖王府外走走。依依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跟着他的是一个名叫小兰的丫鬟,没有依依聪明伶俐,但是做事却十分谨慎,从来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
小兰听说她要出王府,说:“要不要同王爷说一声?”
“不必了,他不会来管我的。”谭婧宜理着自己的云鬓,话语中是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