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抬头看向听禹,“但是我愿意啊,跟着王,我会很开心的。而且……”
不待裴墨话音落下,竹林中忽然刮起一阵细风,窸窸窣窣叶叶轻响,外加一声戏谑的男声:“我说裴墨,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啊。我还真是太高估你了,真是失算失算啊……”
“你是谁?!”裴墨松手站开一步之外,朝着绿无边际的竹林喊道。
“哈哈哈,”竹林上空笑声清悦于耳,话语声玉石朗朗,“裴墨,你真是让我伤心,好歹我也收留过你六年呢。”
“啊?”
听禹摇头笑笑,来到裴墨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面向竹林另一边。
裴墨视线追去,竹林尽头又现一袭雪衣,乍一看还以为是七世子,那人影发现两人一注意到他,便收了笑容朝两人走来,只眨眼间,人影已至。裴墨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张俊脸吓的退后一步,“你……你……”
“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认识,我怎么可能忘了任叔叔呢?”裴墨敲着下巴,不屑地上下看着他。
“叔叔?!你叫我叔叔?”任汐顿时扬声道。
不理会任汐的叫嚷,听禹笑道:“这衣服何时换下的?”
听到听禹的问话,任汐立刻收起一副恼火的表情,温和道:“将东西送回家中便换了,换了便又来了。”
“有事要说?”听禹问。
“也没什么,我听说青州夜满楼打算继续攻打冗城,给瑾州来个措手不及。”任汐不以为意的抚弄着衣领,“听禹,我看你还是跟我去绀玺山好了,那里那么美,可是人见人爱的好地方啊。”
“不行!”裴墨迅速挡到了听禹面前,指着任汐沉声道,“任汐,你是个坏蛋!”
“或许你可以考虑让徵儿与你同去。”听禹无所谓的拍了拍裴墨的肩膀,顺势拉回他愤怒的手指。“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好。”任汐眉开眼笑的看了看裴墨,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笑容,“我们去哪?”
听禹看看裴墨,道:“既然你来了,便回厶城。”
青州汝城城外,雍州擎龙骑中,整军停住在此,不见分毫动作,也不见分毫凌乱,就如小憩一般,整支队伍该吃着吃着,该玩着玩着。擎龙骑看着青州,就如同主人看着自己的东西,免为别人所盗一般。
走在汝城城外的小山坡上,时属春月,坡上的杂草多半已经变绿。空气中还含着浓浓的绿草香气,锦鞋踏在草地上柔软舒坦。从这坡顶,正巧能见得整个擎龙骑栖息地,军中凡事一览无遗。
斜阳散在脸色,微微的热,淡淡的痒。抬手遮住双眸,阻断这刺目的阳光。可以说,他讨厌日光,因为太阳太过刺眼,所有的一切都浸在它的光环下,它让万物没了锋芒。
淡色的唇间勾画出一丝冷冷的笑容,眼底的色彩不见,被一团又一团的黑暗掩埋,锦鞋继续向高处挪步。
“世子,擎龙骑在此停驻不下数日,却未见任何动作。”欧阳七兵紧随其后,扫视过擎龙骑大军。
夜满楼从容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似是看透了擎龙骑的来意,也似是并未打算在乎这件事,更甚至他连青州的事都懒得理会。今日一来,不过是受了青王所托。
“世子,我们该如何回复王?”
“不必回复。”夜满楼席地坐下,红衫在地上绽开一朵妖冶的红莲。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口气,一甩衣袖便躺在了草地上,枕着手臂,仰头望着蓝天,忽又觉得阳光有些刺眼,骨节分明又纤长的手遮住了双眸,广袖顺着鼻尖滑下,只余一张薄唇露在空气中。
“若是王问起来……”欧阳七兵还是不放心,剑眉紧皱。
听言夜满楼哼笑两声,唇间的弧度忽然冰冷,“若他问起了,就说擎龙骑已经撤了。”
“世子,君威难测,末将还请世子实话实说。”欧阳七兵抱拳恳求道。
“实话?”夜满楼掀开手,双手撑地坐起身来,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擎龙骑,他笑道,似讥似讽,“难不成要告诉他,擎龙骑正在汝城城外,像主人盯着看家狗一般盯着青州不成?”
“这……”欧阳七兵语结。这位世子平时话不多,说话时也真是一语中的。
“不管怎么说,擎龙骑并未攻城,报与不报,我青军还能出来主动打他们?”
欧阳七兵思忖道:“世子所言有理。”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日升日落,如此一天寂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