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在这夜晚,言柒的声音尤显得沉静,但沉静之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凌渊扭头看他,忽而有所醒悟,“世子是为了瑾州?”
言柒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说:“为了瑾州也好,天下也罢,该战的总是要战的,该结合的迟早也是要结合的。”
“这……”凌渊迟疑着思索。今夜世子的话太过缭绕,太过艰涩,甚至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懂这话中的意思。
“将军,时候也不早了,留下守夜的兵,全军休息。”
“是。”凌渊领命。
目送凌渊退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军中,言柒才将视线收回,不自觉的望了望手心,又望了望面前的篝火。该结合的迟早要结合,如若不是夜满楼无意间流露出的那些情愫,他还真是就这般错过了。
想来瑾州一别至今也有半月,也不知滦州大军已经如何。其实这也用不着多少猜测,以滦州兵力攻瑾州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要瑾州兵符现出,滦州大军不攻自破。要说瑾州这一套的确精妙,以不变应滦州,一来铲掉混在滦州军中意图谋反的小人,窥探人心。二来,也调出不少反臣贼子。
不知从何时起,她也成了如此一个算人算心、真真假假的人。这一身雪衣墨发,不该是纯洁无暇、如画中仙的人吗?
想着想着,眼前便出现了一袭随风飘摇的雪衣墨发,他轻轻的探出指尖,小心翼翼的点在了雪衣的裙角边缘。夜风袭来,篝火上飞起零零星星的火花,灼热了空气。待火花散去,指尖还未出现触感,那人影便消失了。
果然还是幻影啊。言柒抚额叹气,索性将头埋在了双膝间。
中段坡地上,凌渊面对着擎龙骑大军,偶然瞥到言柒身影。凌渊不由得一怔,他看了言柒好一会仍未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一夜的世子很寂寥,具体说不只是这一夜,自从来这青州之后,他家的世子就不曾多过言语。
篝火旁这样一个冷清的背影,似乎是刻意要和炽热的火焰形成对比,他的背影太过寒冷、太过孤单。火热与冰冷,只差一尺之距,仿佛有一道墙,将两者隔开,他无法温暖他,他无法清凉他。
“你是不是在想你家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兀的身后一阵鬼魅的声线震动,月色下这样的音色尤显得诡异。
凌渊迅速拔剑回头,剑尖抵住了那人的喉咙。
“夜满楼?”凌渊见来人是青州世子,瞳孔倏地紧缩,握剑的手更加紧了。
“将军这般招呼客人不妥吧。”夜满楼无奈的笑笑,委屈的看着自己喉间盯着的寒光。
凌渊冷哼一声,“世子心机颇深,我凌渊可不敢怠慢了。”
“哦?”夜满楼不可置信的扬高了声线,“那本世子岂不是要感谢凌将军这般款待了?”
瞟了一眼凌渊毫无表情的脸,夜满楼调笑道:“要我说啊,你家世子定是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
“北方佳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北方佳人?”凌渊又重复道,摸了摸下巴,思索甚深。
对于凌渊的学舌能力,夜满楼是颇为看好,趁着凌渊分心,他的脚步轻轻向左挪了一步。
紧接着,抵在自己喉间的剑锋向左一转,又回到他的喉间。
“咳咳。”夜满楼掩唇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你家世子,现在需要人开导。”
“开导?”凌渊挑眉看他。他斜着唇角,上下扫了一眼夜满楼,夜满楼依是一身红衣,墨发挽在头顶,发尾散在身后,有的飞在空中。他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样一个人,一个男人能如此衬得起红色,竟然毫无违和感。
夜满楼叹了口气,惋惜般的道:“将军实在抱歉,今天恐怕不能陪你了。”
“不行!”凌渊将剑递出一寸,冷扫他一眼,“你不是对感情这东西很了解吗?那就你去好了,反正世子也正想见你。”
“如此甚好,烦劳将军带路。”夜满楼不顾剑锋,轻巧的一转身便越过了寒光,抱拳对凌渊施一浅礼。
待两人至擎龙骑军中,言柒已经不在了篝火旁,转而到了主帐中,专心研究作画。
“红莲愿,流年乱,莫言地下无人伴。韶华白首转瞬空,怎敌它一曲离殇羁绊?”
不似言柒声音的温和,这声音有着太多道不尽的情感,魅惑、迷惑,声如其人。
这就是夜满楼诵出的诗,言柒笔尖一顿,一处墨迹渐浓,氤氲开来,心道是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