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躺在椅上,他静静的聆听着狂风暴雨雷电将柳枝弹奏出的乐曲。
从遥远的天边汹涌而来的狂风席卷着尘土,顺着高高的天际,稀稀拉拉的砸响了窗纸。一切都变了色,连天都变了色。
屋中的几扇小小的窗,再也遮不住风雨的侵袭,一股接着一股凉意渗入。可坐在窗前的人似乎丝毫不知,任风吹散了三千青丝,任雨露潮气晕湿锦衣华服。
窗外偶有轻动,混合着大雨的声音几不可闻。
椅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广袖轻轻浮动,但他好似并未察觉,闭目养息。
窗外的雨声渐小,柳枝的瓮响也不再狂躁,顺着窗缝进来的的是雨后的清闲味道,泥土湿润,万物纯净。
深呼吸一口气,细小的窗缝中透过的空气聚集到一起,进入某人鼻尖。
享受过夏雨的味道,夜满楼起了身来,知道窗外雨小了,打开窗,迎来雨后清凉。
“哈哈哈!世子,我想死你了!”夜满楼双手握着两侧的窗楞,窗已半开,屋顶上突然倒挂起一张放大了数倍的灿然的笑脸,皓齿两排,明眸两枚。
当然不能等夜满楼反应过来,她的话音还未落,双臂就已张开,借着窗户撑起身体,翻身一跃,一跳,精准的钻进了夜满楼怀里。
“世子哥哥,我想死你了。”一身湿透,发丝上垂着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抖了一地。与其说这是为侠客,倒不如说她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夜满楼拉开她的后领,将她拉出一步之外。因她这一个拥抱,他也基本上成了一只落汤鸡。
女子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向前迈了一步,脚步却被后衣领扯住,也只好作罢。眉目璨然的嘿嘿一笑,她讨好着问道:“世子哥哥,你有心事对不对?不然怎么连我在上面都不知道?还让我得手了。是不是在想谁?又有什么可算计的人了?啊!是不是刚才走掉的那个女人?世子哥哥喜欢她?她不答应?你很伤心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话从一开始的疑问转变为了后来的自问,每一句又都是答案。夜满楼温柔的拍了拍她濡湿的发顶,无声一笑,坐到榻上。“雪小白,你不小了。”
雪小白,和小黑一样,是夜满楼左右亲信。她摸着触感尤在发顶,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怎、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夜满楼递上一条绒毯,等雪小白接过,他才道:“注意身份,还有,你是女孩子。女孩该有女孩的矜持。”
“哦……”雪小白努嘴点头,从袖间掏出一颗碎玉,递还给夜满楼,“这是刚刚地上掉下来的,我捡来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她还是很心疼的。这明明是她为他们三人准备的,为了纪念他们相识七年。小黑的目前在她这里保管着,而她家世子一向心细,这么好的一块玉放在他手里她自然也放心。
可是,今晚竟然会让她看到那样一幕。
“生气了?”夜满楼接过揣进怀里,返身坐回榻上,垂着头,不知在看哪里。
“没有。”雪小白闷声答道。
果然语气不怎么和善,夜满楼忽的一声轻笑,仿佛雨后残阳,温柔、清爽,又仿佛冰泉炸裂,冰冷,冷至心底。“小小白,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是啊!我永远都撒不了慌。”雪小白对夜满楼狠狠地皱了下鼻头,冷冷一哼,“真没趣,我走了!”
窗外的雨也差不多停了,雪小白推开窗,向后瞥了一眼夜满楼,纵身一跃,跃出门框。
咣、当,两声,窗户合上。
榻上的人有些情不自禁,夜满楼叹了口气,这个小小白无非是个孩子,今日过了,这件事也就过了。
雨后新鲜空气顺着窗缝投来,他斜靠进塌里,舒舒服服的为自己调了个姿势,尽量将全数思绪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淡淡的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油灯渐渐黯下,榻上的人似是已经入睡,呼吸渐渐稳下,长睫也不再抖动。一席红衣静静的躺着,静静的舞动在风中。
室内再没了刚才的活力,从生机降入沉寂。
待到滴滴答答的雨都已经没有了,客栈的门方才打开。
“这么大的雨,还真是说停就停。”客栈大厅中,雪衣墨发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定定的看着已经积了许多水的浅汀。
“姑娘,今儿这雨太大了,路上也不好走,正巧我们客栈也是整夜开张,我看姑娘还是在此住上一晚吧?”小二抖着手中的桌布颠颠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