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羽抬起头,很是认真地看他的眉眼,可看了半晌,还是记不起何时见过他,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到最后也还是没能想起来,于是两人之间只剩诡异的静谧。
等了半晌,倒是他先开了口:“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那把蜀娟为面,青玉为骨的扇子吗?”
扇子?
赵清羽猛的想起了他是谁,那日他也是穿着这一身白衣,那时的雪还下着,那时他口口声声说,要用千金,换了她的这把扇子。
赵清羽的脸蓦地一红,原来是债主,他来抢这把扇子的目的竟然和她是一样的来献给史家老太爷做寿辰贺礼。
赵清羽第一次为自己那天冷硬的拒绝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不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清羽,看的她羞愧越发的深,脸颊也越发的烫,烫到最后,她是脑子一热,张口道:“若是公子不嫌弃,十日后我请你去喝酒呀!”
他也答得爽快:“好。”
宴席开了许久终于是散了,待到客人走得七七八八,赵清羽才得以见到传言中的史家夫人——她的姑姑,史家的当家主母,亦是当年的赵家嫡长女。
赵清羽的母亲和她的姑姑谈的甚欢,赵清羽又开始了无聊的但不得不表现端庄的漫长等待,等到谈完了,赵清羽脸上不显,心底却是雀跃,雀跃到最后,赵清羽自己给自己加了一场戏——双目间满是不舍,眼眶都湿润了。她本做好了说再见的准备,可谁想她的母亲却是拉着她的手道:“羽儿啊,许久没见,你姑姑甚是想你,这几日你就留在史府,好好儿地陪陪你姑姑。”我于是将其自动翻译为“羽儿,你子麒哥哥从西疆回来了,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儿地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赵清羽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但她还是敛下眉眼,低低的道:“是。”
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呢?
在史府里已经呆了五六天,竟然还没见到赵清羽传说中的未婚夫,她也不急,倒是姑姑,开始张罗着教她一些刺绣的手艺。
赵清羽这双手握惯了剑和笔,这还是头一次学习与针有关的技能,于是在好奇的旗帜下,在认真的土壤中,赵家嫡长女的在女红方面的种子破土,死亡。再破土,再死亡。
赵清羽于是悲哀又庆幸地得出一个结论——像她这样的女人,果真不是贤妻良母的栋梁之才。
若是治国安邦,倒有一丝可能。
可是姑姑非但不沮丧,反而兴致越来越高,赵清羽在姑姑的夸奖中违心地成长着。
直到有一天,对于浑不在意的人和事有些神经大条的赵家嫡长女突然想起,她答应给白衣公子的赔罪之日到了,所庆幸的是,在她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恰巧她的姑姑,没在府中。
真是天助说话算数之人——在披着光华外衣却受限制颇多的官家小姐心里: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