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羽低头想的入神,手指尖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度,让她的嘴角绽开了一丝弧度。
抬头,果然是史子麒,用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史子麒的眼睛里装满了宠溺,如一汪深潭,看一眼,便仿佛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离清羽抬头回笑的一瞬间,也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回握。
有一阵清风吹过,百花在风中微微倾身,风卷起一阵花香,在飞扬的白色天蚕丝上,调皮地打了个旋儿。
在这一刻,史子麒和离清羽的周围是漫天漫地的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蓝的……可是史子麒的眼中,只有一个她,她身后,背着离国的天下。
她是天下人的离国公主,却只是他一个人的羽儿。
真好。
史子麒低下头看着她,然后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地偏下头,在离清羽的额头,轻轻地印上一个吻。
一吻桃花开遍天南海北,一吻剪碎了天边的流云,一吻惊艳了争艳百花,一吻,史子麒的刘海柔柔地荡漾下来,拂在离清羽的眼角耳畔,痒痒的凉。
这,就是爱吗?
一瞬间离清羽有点恍惚,恍惚中带着一丝茫然,茫然中又有一丝兴奋,仿佛忐忑的小女儿刚刚得到了父亲的夸奖,仿佛初为人母抱着襁褓中自己的骨血不知如何是好。
可,又都与那些感觉有点儿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离清羽也不知道。
离清羽愣神的一下子史子麒已经将唇从她的光滑如水的肌肤上移开,刚刚被史子麒挤压走的那部分空气又极速地回来填满这片空间,当然,一同回来的还有花香。
花香,在史子麒离开的这道风里。
老子说:“水善万物而不争,水,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所以这世间最柔的肌肤,似水。
宴席开在百花园深处的一处极大的亭子里,到了时间,太监和宫女们纷纷请客人入座,离清羽这时正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望着史子麒转身离开去赴宴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幽幽叹道:“果真,这皇家权利是极大的,普通人家也好,官宦人家也罢,丫鬟就是丫鬟,小厮就是小厮,可在这皇宫,丫鬟称作宫女,小厮也就是——带刀侍卫?”离清羽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随即嘴角弯了弯,瞳孔处溢出一抹笑来。
周围宫女们离得足够远,史子麒也早已离开,所以不知道她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亦或者,不为谁能听见,只是想说,便也说了。
阁楼上的风鼓荡起她的裙摆,她朝着面前的大好河山,声音终于是高了许多:“来人,这个时辰,该咱们出去了。”
许是她的声音过大,惊扰了风,于是风也变得猛烈起来,不仅吹扬了她的裙摆,还吹飞了她的头发。
三千青丝泼墨,在空中切断了空气,切断了浮云,切断了苍茫大世里的苍茫人情,也切断了那想留留不住,只能回忆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