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在离清羽的眼中实实在在地变成了一片废墟，离清羽的悲痛还没有找到一处发泄之地，就有万俟军打到了阁楼下，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来，然后连头也没有回，俯身跃了下去。

她是离国的监国，她是离国百姓的父母，所以哪怕是在梦里，只要万俟军打破京城，她就必须选择，和离国一起死。

这是作为离国皇室，最后的尊严。

自由落体时失重的感觉瞬间笼罩了离清羽的感官，她的意识在压迫中猛的清醒了过来。

于是这一次，离清羽的双眼猛的睁开，她终于从那个梦境中醒了过来。她的双眼终于完全的睁了开来，她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极大又一下子缩回了原来的大小，她静下心，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急促，慌张，忙乱，是街边的乱鼓，是无序的雷声。

离清羽支起身子，去找水喝。

离清羽不太喜欢和皇宫等地方里的人交流，在她看来，她宁可把她的大部分时间花在看书看花看天空上，也不想和这些说一句话都要拐九个弯的人打交道。

她没来由的，会觉得累。

所以她身边侍候的人很少，有，她也是让她们远远的跟着，宫女们这样有心机本不是错，只是离清羽这个离国掌权的例外不喜欢这样罢了，还是那一句，没来由的，她觉得累。

离清羽喝了水，室里的黑慢慢掺了一丝白，成了灰色，离清羽在雕花的红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那个梦，她无端的觉得害怕。

害怕那一天成为现实，也许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现在的离清羽，忽然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成了一条布满灰色雾霭的路，她看不到尽头，因为她看不清远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远才能到达，她更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什么，是死亡，还是，死亡？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条路上的行人，这条路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这条路通向的地方我们看不见，也许很近也许很远，这条路，叫人生。

离清羽就是这条路上的一条鱼，快要窒息的鱼。

没有泪从离清羽的眼角滑落，有的只是冷然。

她从逃到江南的时候开始，就不再哭了。

哭，没用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史子麒率军到了万俟军主力前不远不近处，停了马，命令大家休整，然后在夜间，兵分三路：一路偷袭，一路埋伏，一路抢劫。

果然一来史子麒率的离国军队就大获全胜，因着抢劫的一路拿了许多万俟军的物资，万俟军也困顿了几日。

可是万俟军的粮草很快又运了过来，万俟人生来勇猛，又有万俟尚用兵如神指挥若定，万俟军很快就度过了这个难关。

史子麒失望之际也不得不赞叹他的对手，何况传言，他的对手还比他小了四岁。

史子麒思乡心切，于是设计要来一个狠厉痛快的法子，他在北风呼啸的西疆穿着铠甲披着大氅，眼角是深深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