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离清羽觉得万俟尚真的有点傻。
可是哪怕觉得他太傻,也觉得他很可怜,离清羽也是不能再爱他的,因为她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住在了她最灿烂最清阔的年华里,一身白衣,眉目清浅,望向她时,却是满眼的认真。
那满眼满眼的认真中,认真的完完全全是黑色,黑色中连这个世界的倒影也没有。
可是离清羽却完完全全的喜欢他的认真,喜欢的如扑火的飞蛾,喜欢的让自己一无是处。
真是一种轮回啊!
总有一些一厢情愿的人,守着一种一厢情愿的情感,敝帚自珍。
离清羽哑哑地靠在门后,眼泪顺着睁大的眼睛一直向下流,流着流着,眼睛就红了,可是离清羽却只是单纯的流着眼泪,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整个屋里一片寂静,除了万俟尚的声音。
万俟尚说:“羽儿,我错了……”
万俟尚说:“羽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万俟尚说:“羽儿,史子麒他不会适合你的。”
万俟尚说:“羽儿,放下他,好不好?”
……
万俟尚说了好多,离清羽也静静地站着,听了好多。
万俟尚没有疯狂地拍打门框,也没有转身离开,更没有命令侍卫用武力开门。
他只是单纯的在屋外絮叨,絮叨的一句句,都是字字见血的表白。
新婚之夜,万俟皇朝新帝万俟尚,在皇后门前,表白了一夜。
远处悄悄候着的宫女们都听哭了。
唯独离清羽,哭了是哭了,但是依旧没有开门。
晚春的天气虽已微微转暖,但是入了夜,还是很凉的,空气在晚春的深夜像是已经冻结成了冰,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冰碴一下又一下抽在脸上,万俟尚身上还穿着喜服,为了吉利,用的都是单薄的料子。
万俟尚很冷。
可是更冷的是心里,他看见离清羽不理他,心一下子就慌了。
他觉到一种巨大的孤独席卷,他如果可以用刀剑割去这种孤独,他如果可以完完全全的忽视这种孤独,他一定会去这么做的,可是如果没有如果。
这就是孤独的人最悲哀的地方。
万俟尚以前不觉得自己那么孤冷有什么孤独,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中央有一个人一直在给他力量,所以他可以无坚不摧。
可是现在,那个心里一直活成他信仰的人忽然的抛弃了他,他就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孤独了。
不是不孤独,而是没有那么一个人在的话,才更孤独。
孤独的万俟尚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孤独,而是感觉到自己的慌张,他什么也不想,就想不停地说话,在这不停的说话中找到一丝慰藉。
其实没什么用,但是他乐此不疲。
万俟尚在屋外说了一夜,离清羽在屋里听了一夜。
到最后离清羽已经不再流泪,甚至也看不到她流过泪的痕迹,她的神色很是平静,天蒙蒙亮的时候,离清羽终于开了门:“万俟尚,进来洗漱吧,一会儿要早朝。”
离清羽的眼角有了一丝明悟,她想若是万俟尚是任何一个人的话,她都不会这般生气。
可是他是万俟尚啊,她的小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