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中秋，月亮却在十六圆。

月亮还没圆，离清羽却要走了。

各路官员们都不知道这是离清羽要离开，只知道万俟皇上皇后携亲访离国皇家，以结两国百年之好。

于是听了这个消息，众位不论是热爱和平还是并不热爱和平的肱骨们都齐齐称颂，歌颂我万俟皇上的爱民爱国，和我万俟皇上的菩萨心肠，家国大义。

万俟皇朝，一下子被众人捧上了一个新高度。

可是没人知道，这只是离清羽，想回家了。

除了万俟尚。

离开的那一天，太阳出奇的暖和了起来，离清羽犹犹豫豫地不想和万俟尚在一辆马车里，所以也就磨磨蹭蹭的才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万俟尚正懒懒地靠在马车壁上看书，见她进来了，于是翻手把书放在马车里的小几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朝着离清羽伸出手来：“羽儿，来。”

离清羽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万俟尚的手中，嘴角微微嘟起：“喏，臣妾听皇上的。”

小小的模样里是满满的娇憨，惹得万俟尚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没有把离清羽给惊着，倒是惊着了在外伺候的一帮子宫女什么的，于是有个太监声音颤颤巍巍的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万俟尚听了这一句，又是一阵大笑声，这一次，离清羽却恼了：“皇上出使离国时这样大笑，怕是不妥。”

万俟尚却听出了离清羽话里的内涵：注意形象！别笑了，再笑，我们就都成了笑话了！

万俟尚果真便不再笑了，只是扳过离清羽的肩膀，眼神一下子认真起来：“羽儿，你记得，有我在你身边，你可以，不活的这么累的。”

离清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万俟尚也就不再说话了，有些话，说一遍就够，说第二遍，就显得俗了。

离清羽看着万俟尚也不说话了，等着整个轿子又都安静下来，有点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离清羽低下了头，就看到了小几上，红色的桂花糕。

到目前为止，她这一辈子，只有两次吃过红色的桂花糕：

一次是她成亲，外面十里红妆，里面，红色桂花香。

再次是她离开，正处于万俟尚刚刚笑过的寂静中，连桂花糕，都红的那么伤。

他们的距离刚刚好，只容得下一盘桂花糕。

他们的故事刚刚好，只放到烟花缭绕。

他们的爱情刚刚好，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忘掉。

可是他们的回忆不多不少，十年添二，够首离骚。

呵——马车，动了。

离清羽没来由的想哭，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开心的过头了。

万俟尚看着书，还是这一页，看了两个时辰。

他觉得，这儿写的，真是好。

怎么读，都读不懂。

“姐姐，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太平盛世，黑夜烟花。”

“那好，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给姐姐一场只为姐姐一个人燃放的烟花。”

“浑话！”

……

“姐姐，你想回家吗？”

“无一处不想，无一时不想。”

……

他们现在，坐在马车上，赶向离国，赶向一切都开始的那个原点。

中间，隔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