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离清羽，是玉息以前的头号情敌。

不过没有想到，如今两人相见，却是用的这种方式。

如今，两个人都已经成了一国皇后：以前她们还是嫡女和郡主的时候斗，为的是一个史子麒，为了儿女私情；如今她们作为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斗，还是为了一个史子麒，为的是风花雪月。

真是没有想到。

玉息正感慨着，忽然就明白了离清羽见面自称离婚太公主而不是万俟皇后的缘由。

若离清羽称自己是万俟皇后，那么身份其实是与玉息相等，而今她以离国太公主自居，端的是她的身份，就比离清羽低了一层。

玉息不由得赞叹离清羽的狡猾了。

玉息明白自己已经在对质中落了下风，就更想着再去找一个机会对质，好让自己能扳回一城。

这样想着，玉息就暗暗下定了决心，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请离清羽吃一次茶。

还是今年秋天新出的白玉青。

白玉青其实是一种茶的名字，当的上一个好字，又当得上一个妙字，自然还当的上一个稀字。

物以稀为贵，何况还是这样妙的茶。

就连玉息皇后，都没有分到多少。

当然，玉息爱这茶，也要请离清羽喝这茶的原因其实是，史子麒，最爱喝这茶。

玉息在这儿已经想好了如何找回自己的场子，离清羽的心思却不在她的身上，离清羽想的，是史子麒。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她的史子麒，她的答应了马踏万俟带她回家的史子麒，她的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史子麒，她的被她留在了十年之前的史子麒，如今怕是，回不来了吧？

众人的欢呼声犹在耳畔，离清羽的马车缓缓驶过，在如海水般的欢呼声像是一艘船，安稳的出奇。

离清羽坐在这安稳的出奇的马车里，眼角到嘴角，慢慢的缓缓的有时间顺序的凉了。

微微舔唇：咸的。

离清羽想自己要身着华服一身傲气地走进大殿，想自己一定要声声质问史子麒的负心，想自己要以离国太公主之名，以欺上瞒下教导太子不力之罪废了玉息的皇后。

还想着因为太子的恶毒废了太子。

这样，史子麒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跟自己一样，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纵使他们变作了仇敌生死都不能在一起，也算找到了一半的开头。

一半的，十年前的开头。

可是离清羽没有这样做。

离清羽穿着那身舒服简单的青色长裙就被急匆匆叫去面了圣。

大殿里满是等候的群臣，一个个的模样，还有些熟悉，等着离清羽进了大殿，呼啦啦一片跪倒问安声，有些大臣的眼中还含了热泪。

他们自诩是离国的臣子，自然辅佐的，是离姓皇室的天下。

离清羽一身青色素雅长裙，头上除了一个簪子再没有别的饰物——本来是极其普通的样子，可是离清羽就是站在那儿，都让人不敢看，却舍不得离开眼睛。

惊若天人，却受人敬畏。

离清羽在一地跪伏的肉身旁走过，眼睛里只有史子麒一个人，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离清羽站在离着龙椅不近又不远的地方站定，定定的看了史子麒好一会儿，早先准备好的话终于是没说。

她只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望着那个已经长了胡子，眼角沧桑又充满欲望的熟悉面庞轻轻的说：“史子麒，十年不见，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