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子麒的面前，正好坐着离清羽，史子麒凝眸想了一想，吩咐下去：“迎接晚宴还是举行吧，至于万俟皇上，他来了之后……”

史子麒只是不想看到万俟尚和离清羽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自己负了离清羽，但是还是不想放手。

可是坐在对面的离清羽用着茶盖轻轻的扫了扫漂浮在水面的泡沫，很是一锤定音地说：“等着我们皇上来了再开宴吧，出嫁了，细节上倒还好些，大的事情上，还是要随夫的。”

离清羽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抬起手静静地喝茶。

热气蒸腾着氤氲着，渐渐地掩盖了离清羽的眼睛，渐渐地抚摸着离清羽的头发，还有发饰上那支簪子。

那支簪子，是万俟尚送给她的。

离清羽忙着喝茶，也就忽视了史子麒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

“这是什么茶？”也许是离清羽现在心已经很静的原因吧，她觉得这杯茶很是好喝，淡淡的香，浓浓的涩。

这涩味，把她的心里剩余的一些苦楚都逼走了不少。

“青玉白，这茶，叫青玉白。”史子麒又张了张口，想着告诉离清羽她不在的这几年，自己常常思念她，只要他一思念，就喝这种茶，十年来，因为离清羽，他才爱上了这种味道。

可是他只是张了张口，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前一刻，忽然便想着这样没有什么意思了，纵使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也把茶送去口中。

入口一大口——这茶，是真的苦。

离清羽没再说话，来请示的官员得了史子麒的默许退了下去，室里又只剩了离清羽和史子麒两个人，空余一室寂寞。

离清羽想的什么，史子麒猜不出来，史子麒想的什么，离清羽也猜不出来，两个都猜不出来的人坐着的时候是面对面，可是中间隔得却不单单是一杯茶，而是千山万水。

而且这千山万水的组成者，偏偏是时间。

若是空间，离清羽和史子麒还有机会跋涉而过千山与万水，可是面对的是时间，两个人却都变得无能为力了。

离清羽从史子麒书房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天边是浓浓的火烧云，泛着火红火红的颜色，看着像是曳地的飘摇红纱，也像是，血。

这血的颜色没有真正的血浓，又倒像是红色的雪，铺在离清羽的头上，美得悲凉。

离清羽看着这晚霞，突然的有点爱上了红色，当然，是那种很飘逸很飘逸的红色，像是红色的云。

离清羽回了自己原来的寝宫，原来的寝宫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唯独不同的似乎是窗前移栽的那棵暖梅长得足足粗了一圈，还有那些月季——月季还开着，只是明显的，又跟十年前开的样子不同了。

即便是这样，离清羽也站在宫门前立了好久，直到身边的小太监轻轻地唤了一声：“太公主殿下？”

离清羽才缓过神来：“没想到，这儿还在，是不是这儿有专人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