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端吸溜了一下鼻涕，声音带了点哭腔：“那是个冬天，快要过年了，我们正在屋子里面吃饭，她就来了，穿着一身红衣服。”

郑永明听出来赵诗端哭了，心一下子揪了上来，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还没有说出什么来，就看见赵诗端“哇”的一声哭出来：“就这样了，我就变成山庄里的大小姐了，就这样了——”

郑永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一下子放下心来，那样低沉而安静啜泣的样子不是赵诗端的样子，赵诗端的性子他有点了解，他觉得赵诗端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样子，要么爱的轰轰烈烈，要么就恨得咬牙切齿，刚刚一边削树枝一边声音低沉地讲故事的她，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这个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她，才是真的她。

郑永明凑过去坐在赵诗端旁边，他不过大了她一两岁，然而却比她高了半个头，他把自己的手掌放到赵诗端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你为什么纠结，你为什么悲伤？”

“我不知道，”赵诗端哭的有点喘不上气来，一边打嗝一边说：“如果我知道为什么悲伤，我就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不悲伤了。我就是想哭，不，我其实不想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要哭……”

郑永明叹了口气：“哭就哭，没关系的，哭一场就好了，啊。”

然后就是赵诗端毫无间歇的哭声，高亢而且嘹亮。

郑永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静静地坐在赵诗端的身边，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个哭的惊天动地，一个听着惊天动地的哭声，在他们头顶上有一片秋叶掉下来，这次这片叶子是金黄的，叶子的边边角角还有一些绿意，叶子很嫩，落下来的时候，还打了个旋儿。

然后落在了赵诗端的头顶，赵诗端正哭的起劲儿，这片叶子落下来可能是吓了她一跳，她的哭声被这个落下来的秋叶一下子打断了，可能是停的太急，赵诗端又打了一个嗝。

“别害怕，”郑永明伸出手把赵诗端头顶上的落叶捏了下来，眼睛里顷刻多了一点点笑意：“不着急，慢慢哭。”

赵诗端听出来他言语中的调笑，心里面又有了许多委屈，嘴轻轻一撇：“就连你都欺负我。”

声音好不委屈，但是已经没有了哭腔。

“不哭了？”郑永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条帕子，一边把赵诗端的头扭过来，一边问。

“不哭了，”赵诗端任由郑永明拿着帕子给自己擦拭自己眼睛和脸上残存的泪水，语气还是很委屈：“累了。”

言毕又瞪了郑永明一眼：“你都不安慰我。”

赵诗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于是这句话有了一些娇嗔的味道，而且刚刚哭过的赵诗端眼睛还是通红的，眼眶都有一点点浮肿，所以她的那个瞪眼，其实也没有多大威力。

赵诗端没有觉出会有什么不同，倒是郑永明多看了赵诗端两眼，平时这个小姑娘跟个汉子似的，好不容易发一次小脾气，郑永明觉得真是可爱中带着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