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士给他重新输上液，连接上监测仪器，陆续离开，她才悄悄舒了一口气。想着是否要跟着退出去时，小手却被他握住了。

那掌心不属于他的冰凉，让她的神经末梢一阵紧缩，身体也战栗了下。跟着他稍稍一使力，将她拉近了病床。成可歆的神经更紧绷了，目光从手上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深琥珀色的眸，好似黑洞，瞬间便将她沉溺其中。

“轩……”

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脸，轻轻一个滑动，“可不可以……别再流眼泪了？眼睛肿成这样……真丑。”

成可歆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珠子真的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下来了，根本不听使唤。被他这么一说，没有止住，反而越发泛滥。

“好了好了，怎么能不哭啊？”

成可歆摇头，自己真的很想停，可那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陪你说话好不好？”

成可歆惯性地再摇头，又觉得不对，忙又点头。

他的手落下来，再握她的手在掌心里轻揉着，“昨天……怕不怕？”

当时不觉得，后来才越来越觉得怕了。成可歆老老实实点头。

“哎……你啊，总是自以为是，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了？”

她的目光不觉落在他的身上，“你……疼不疼？”

“疼。”他拖住她的手，径直伸向自己的左胸按住，“好像……被你咬在胸口那次一样的疼。”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说，成可歆一张脸上刹那一片绯红，眼泪也神奇般地止住了，只是眼睛又红又肿，就是瞪得大大也看不清他眸子里，到底是什么神情。

“胡说，那可是子弹打在肉里了。况且，我咬你的时候，还没用最大的劲儿呢。”

“呵，还没用最大的劲儿？那你还想怎么样？生生咬掉我一块肉才算咬吗？你就这么……恨我？”

“就是恨你！就是恨你！”似乎有着说不完的委屈，抬起手她就想砸在他的胸口，可是，却在碰上他的时候，终是没忍心落下，而是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好像……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似的。

他的手就那样滑上了她的后颈，稍稍一个用力，就将她的头揽入了怀里。

成可歆愣住了，耳边紧贴着他的心跳，即使虚弱着，却分外清晰。这怀抱，太熟悉了……似乎，又太渴望了，让她的眼眶又酸又热，紧紧咬着唇，只怕眼泪又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恨我吧……你有全部的理由恨我。要知道……连我也在恨自己，恨到死。”

他在恨的，是自己轻信了夏俊阳的谎言吧，不然……他早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如果这样，又何来的她成可歆呢？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她就更觉得委屈，更觉得恨得无以复加，却又不知道到底在恨些什么了。

想从他怀里离开，连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让她莫名地抗拒起来，可他的手再稍稍用力，反将她拉得更近，近到，她抬眼便落入了他沉溺如海的眸子里，再忘了所有的推拒。

那里，到底还有多少话要说？那里，到底还有多少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南奕轩……如果可以，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

“大哥！”病房的门，就在这一霎那被推开，南羽杰人已经进来，一眼看到了这副场景，登时就没了反应。直到南奕轩松开了手，成可歆从他身侧滑下病床，他还呆立在那里，忘了要说的话。

“咳。”南奕轩有意无意地轻咳了声，才唤醒了南羽杰。

南羽杰的脸慌乱地别在一边，好一会儿才调整了神态，看过来，“刚来看你，你不在病房。我就和护士一起出去找了，大哥，你才苏醒，不能下床。”

“我没事了。”

“哦。”

兄弟两人的气氛，竟头一次，如此尴尬。

成可歆不自觉地再后退了两步，这时候，自己应该出去为好，可是抬眼看看病床上的人，竟又舍不得。

好在这时，沐凡和陆云超也走了进来，成可歆才算将那不舍，压在了心底。颇有些紧张地看看一脸疲惫的沐凡——他连夜在急救室里没合眼，刚刚才休息了几个小时。

“我、我姐姐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沐凡垂眸看看她，“还算稳定。”

“对啊，可歆，你不用担心了。梦瑶有这么多医生看护着，还有沐凡，一切都挺好的。”陆云超也忙不迭地道。

成可歆欣慰地点点头。

“羽杰你带可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