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悦的看了一眼神色阴暗的谢长仪,低低唤了一声,“长仪。”
谢长仪一个警醒,回神过来,自知自己在人前失仪,连忙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故作端庄的浅笑。
“只是不知道,这案首是何人,排在我前面的九名里,可有女子?”
她倒是拎得清楚,并不计较有男子的排名在自己前面,只要这前十里面没有女子,她只做这女子中的案首,也未尝不可。
崔氏讪笑,用心想了想,不知道为何有些迟疑的开口,“确是有一位,正是排在第一名的案首,是个女子。”
长公主和谢长仪俱是一惊,母女两个心有灵犀的互看了一眼,谢长仪开口追问道,“此事倒是稀奇,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崔氏起了讲故事的兴致,帕子轻掩了唇角的笑意,“正是,更稀奇的还在后面。”
不是家室正经有钱到一定程度,女子是没有条件读书的,这也正是尽管太学在风气开放,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的条件下却历来没有女官的原因。
有钱人家的小姐多是不用费心这个,这点譬如那位在试卷上画画的定北侯府大小姐。
即便削尖了脑袋进了太学,也多半是为了那满府的青年才俊,为自己谋划一段好前程而去,这点譬如谢家二小姐谢长月。
所以,太学案首是个女子稀奇,是个布衣出身的女子,更稀奇。
“什么?是个布衣?”
相比于谢长仪的一惊一乍,长公主却平静的多,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算不得坏。
甚至眼角微挑,就已经计上心头。
谢长仪委实有自己惊惧的理由,因为谢长莘的身份,就是布衣!
“正是呢,姓氏也很奇怪,似乎是……”崔氏眯着眼睛使劲回忆了一下,随机喜笑颜开,“我记起了,姓昭。”
被谢长仪捧在掌中良久的杯子,终于砸了。
这声清脆的响声,完美的掩饰了她们头顶的柳树上,墨池险些栽下去的动静。
墨池颤颤巍巍的扶好自己的身子,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她家主子牛掰,她家主子看上的姑娘更牛掰。
案首啊……不对她瞎激动个啥?
树下的三个女人也因为这番响动,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崔夫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
谢长仪像是失了魂一样,也不肯多说。
长公主一双凤目幽幽的看着眼前的茶点,似乎若有所思。
这场小宴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崔氏刚刚离了园子,谢长仪就迫不及待的屏退左右,一声娇滴滴的母亲刚唤出口,她人已经扑倒长公主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长公主看着这个一点事都经不住的女儿良久,最终还是软了软态度,芊芊玉指轻拍着谢长仪的后背,柔声责怪到。
“好了,哭什么。”
谢长仪满目的不甘,她抬起精致的一张脸,愤恨的问道。
“母亲可知道,这个昭禾是谁?”
长公主的眼角又挑了挑,既能夺得案首,想来不是简单之辈。
“她就是那个诈死的谢长莘啊母亲!”
诈死两个字着实戳了长公主的心窝,不过她面上仅是阴寒一瞬,又挑起一个柔和的笑。
“她为我儿送上案首,我倒是要谢谢她。”
“母亲……”
谢长仪眼中有不解,却又隐隐透露着希翼。
长公主爱怜的摸着谢长仪的额头,循循善诱道。
“母亲让你务必夺了案首,也是为了你以后的路好走些。”
若是燕九柯百年之后顺利继了大统,那么德才兼备的谢长仪,无疑是登上凤位的不二人选。
谢长仪眼中闪露着赤裸裸的野心,皇后一位,她势在必得。
“可是母亲……”
长公主轻笑,“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改成你的不就可以了。”
谢长仪吃了一惊,她即希望这个法子可行,又有些说不出的疑虑。
“可是……那些学究都看过卷子……”
长公主冷笑,那些学究多是注重卷子的内容,真正知道案首名字的,不过寥寥几个人,她就不信,还有人不识抬举和她唱反调不成?
“礼部协同你九哥哥同理此事,你九哥哥自从昨日出了国子监,至今未归。”
所以燕九柯不可能知道案首的名字,长公主凤目一转,已是胜券在握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