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播种之后,青绿的禾苗在不断注入活水的农田里整齐的排列着,纤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村子呢。”
“是啊。只是谁能想到两个月前这里曾经被战火洗劫过呢?”
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田野间的土路上,缓缓的进了边陲的一座小城。
“这次有很多伤患,可能呆的时间会久一些。”女人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街道两旁或唉声乞讨或箕坐着的伤民,不由得叹口气。
一边的少女静静地看着帘外,目光淡淡,安静成了一幅画。战争带走了太多的性命,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等等,我要下去!”
“长乐,怎么了吗?”女子看着突然开口的少女,有些奇怪。
少女的眼睛格外明亮,倒映着日光如同宝石一般。她歪着头微微一笑,便跳下了马车。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少女向坐在角落里的少年伸出了手。
“为什么?”少年抬起头。他的头发太久没有修剪,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这里有很多难民,为什么是我?”
少年身子很瘦小,穿的衣服也和其他难民没有太大差别,又不会向行人乞讨,实在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是少女却偏偏选定了他。“不为什么,我就是想要你。如果你和我走的话,……”
“不用了。”少年打断了她的话。“我和你走。”
“你就这么答应了吗?”
“反正也不会有比在这里自生自灭更坏的了。”少年伸出手,覆盖住少女伸出的手。
少女低头看着,少年的手出乎意料的干净,但是却是冰冷的……
“醒了吗?”
李长乐睁开美丽的双眸,看着眼前的手,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么冰,原来是你的手啊。还是和以前一样。”
身材颀长的男子就站在她身旁。他将手收了回去,道:“下次不要在书房睡了。”
“只是处理些公文,所以晚了些,无妨的。”李长乐将桌上的公文整理好,手指微微颤抖。“对了,齐欢又去哪儿了?已经好几天不见他了。”
端木微微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右眼,整个人带着一种不关世事的沉寂。“他又去追张烨去了。”
“这小子。”李长乐不禁失笑。上次张烨信誓旦旦地说要抓到张烨,最后还是端木出手才成功的。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张烨虽然已经离开了,但他恐怕也不会轻易松口。
李长乐道:“那就随他吧,只要他不闯祸就好。”
过了很久,李长乐也准备离开书房,但端木却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李长乐问。
端木低沉着声音。“康王来了。”
……
“安王爷其实没有必要用这么厌恶的眼神看我。我只是给你把脉而已。”连瑜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线。
安王太过直白的眼神实在让她不敢抬头,那天不过是在湖边说了他几句,哪想到应该胸怀天下的安王却一直记恨着。
毕竟已经和李长乐达成了协定,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医治好景垣,然后找到仇人。
连瑜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狠狠地瞟过她,然后就听见安王略带沙哑的嗓音。他只是叫了一声连珏,连珏便谦卑地将红线系在他的手腕上。
隔了至少一丈,安王似乎才满意这个距离。连瑜无奈,只能这样悬丝诊脉。
……
千里之外,岷山之下。岷山位于大照与北羌的边境,冰雪覆盖延绵数百里。其中一道豁口天堑位于正中,面对的便是大照国的万里山河,是边疆戍守的咽喉之地。同时,它易守难攻,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大照不惜人力物力,在天堑修筑了一座军事堡垒,名为受降城。
受降城上,如火焰一般鲜艳的衣纱在狂风中飞舞着。原本就瘦小的女子站在高楼之上,位于天堑之中,显得更加渺小。
“你不要再来了!”红色戎装的女子大声叫着,声音在狂风中卷碎抹乱。
城下,男子依旧一身黑衣,坐在马上抬头望着她。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眸子,就像夜晚的天空,美丽而沉寂。
“我又要去打仗了。”男子轻轻的说。
声音淹没在风里。女子将大半个身子伸出城墙,更加大声地叫喊着。“你在说什么?!”
男子不再言语,只是远远的注视着她,然后调转马头逐渐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