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照国，京城。

京城里车马不息，人流鼎盛。正如蓝开游吟诗人所写的《东国游历记》中所述:王气蒸蒸，物华天宝。

一队人马，骑着胡地特有的红种良驹，穿戴着毡帽狼牙等北羌游牧民族传统的服饰，一路摇摇，缓缓行走在朱雀街上。领头的是一名少女，骑在大马上，英气勃勃。

“北羌的人怎么突然来了？”退让在大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就是，偏偏这时候到，莫不是又想要挑起什么是非？”……

突然，一个老妇人出现在队伍的前方。她流着泪哭喊道:“你们这些豺狼，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想要杀更多的人吗？！”说罢，拿着篮子里的鸡蛋朝带头的少女扔了过去。

老妇人年迈，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鸡蛋画着缓慢的弧线，对于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少女而言可以说没有任何砸中的可能。但是她没有躲闪，鸡蛋砸中了她的额头，蛋液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流了下来。只是她的侧脸依旧坚毅。

“张婆说的对，你们这些人凭什么站在这里？！还不滚回你们的狼窝去！”人群里又传来一阵喊声。

少女侧过脸准确地看向一个方向，手中的鞭子直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男人，冷冷地说道。“凭什么？这也轮不到你这种只会藏在人群里的懦夫来说！”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少女哼了一声，又看着挡在前面的老妇人。老妇人显然是被吓着了，神色呆滞地站着，手和走路时一样颤颤。

“把她扶开吧。”少女神色淡淡。两个侍从闻言翻身下马，把老妇人扶在一边。队伍继续前进着，在细碎的话语里稳步前进。

五年前的一场大战，原本附属于大照的北羌脱离了大照，并且撕毁了所有的条约，数以万计的人死在了岷山脚下。直到新狼王登位，两国才签署了和平邦交的协定。只是即使如此，留在大照国百姓心中战争的烙印，依旧没有消除。

霍晞站在人群里，遥望着逐渐进入朱雀门的队伍，直到队伍走远，人群又恢复之前的来往，她才转身顺着人流而去。

“你在看什么？”领头的少女瞥着身后侍卫，乖巧的笑着，和之前的凌厉判若两人。

侍卫回过头，嘴角眉间以及那双夜空般深蓝色的眸子里，都带着少女很少见到的柔情。他带着微笑，只道:“没什么。”

京城的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同岷山是大相径庭的，这里没有茫茫大山，没有皑皑雪峰，即使是记忆中的故乡，霍晞却并没有那样的熟悉，就像是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环顾着记忆中的楼墙瓦砖，霍晞沿着朱雀街走着，与北羌使团逆向而行。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晃过，霍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这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她在西南庐外候了三天三夜，等到他开门……她看着他在军营里指点河山……但是他应该回去了西南才对啊！

霍晞拨开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寻着之前看到的踪迹。只是那道影子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绕过朱雀街转到了玄武道。

说来也是讽刺，当年齐大将军也是朝堂中的肱骨大臣，却不知为何触怒太宗天威，一日之间满门被杀。原本繁盛的朱雀街也日益冷清。而隔壁的玄武道却因为齐王收服了北渝，不断兴盛，成为京城中最为繁华的一带。

白影径直走进了齐府旁的小巷。连瑜绕过齐府门前残破不堪的石狮子，跟了上去。

小巷背光，晴天里也是阴凉的。黑暗的墙壁上爬满了深青色的苔藓，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令霍晞觉得奇怪的是，在小巷里没有那道白影，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因为隔得比较远，所以霍晞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认出了这两个人。

一个是户部的官员蔡博，一个是七皇子府上的师爷。

只是，这样毫无交集的两人怎么会在一起？霍晞没有出面，一直等到他们商量完离开，才走进小巷。

而小巷与街道的交界处，飘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连瑜醒来的时候，天还是大亮，脑袋还在一阵一阵的发晕。挽挽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她醒转，大喜地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连瑜，你好些了吗？身子还冷吗？”

身子不冷，反而从里到外不断地冒着热，连瑜身上已经带着一层薄汗。她看着发白的手掌，突然记起自己掉进了未名湖里。

那天许宣朝她一剑砍了下来，幸好她及时砸穿了冰层，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