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声声虫鸣，渐渐盖过他叙事的声音。我渐回过神来，见他忽然默了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有时间再说。”

月亮被乌云遮盖，不久又拨开云雾显现出身形。

“没想到云若寒居然也有说那么多话的时候。”我抱着双膝，回想着刚才那三个家伙的日常，不禁莞尔。

“我先走了，天色不早，你也早点休息。”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四肢，“明天，可能会有事发生吧。”

“诶？”

“因为感觉到了，仙云内的气氛有异样。不过，也许就只能按耐得住一晚吧。”

阴云再次聚拢，夜间仅剩的一点光线也随之消失。

“我……走了？”

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等待我确认一般。等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后者才抬步离开。

我也转身进屋。

点上蜡烛，我独自坐在桌前发呆。烛焰被微风吹得微微颤动，照在白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曳。

我望着橙黄色的火焰出神，但无论如何都挤不出丝毫的睡意。

屋内出奇得寂静，绫珣靠在桌边，金光化成的少年双目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竟有几分怅惘流露出。

“诶，你对那家伙的感情怎么样啊。”

绫珣忽然开口道。双手撑着脸颊，目光有些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

他闻言便默了声，片刻才不确信地问道：“那、你们还会再打起来么。”

“为什么会打起来？”我不解，现在相处得那么融洽，总不至于会突然反目成仇吧？

“上辈子……我也不想跟阅空打起来……”

他的声音逐渐减轻，原来那个仿佛意气用事般的少年，一瞬间忧郁了不少。

“不会的，放心好了。”我笑着否认道，本想摸摸他的头，未料他下意识地向后一倾，表情格外排斥：“别碰我。”

“……”

手一时僵在远处，我脸上的笑容一僵，但最终还是故作无事地将手收回。

这家伙……过分了啊。

“诶，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别看我化人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实际年龄比你前世还要大得多，别没大没小的！”

绫珣嫌弃地白了我一眼，道：“虽然后来还是被你收服了，但也仅限于前世的你，这辈子的废物我可不认同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扔下我不管？毕竟我这废物可不止一次命悬一线了。”

我笑着揶揄道，后者故意别过头，完全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神情变化。

“至、至少你这一世对我的态度还不错，不单单只是将我当武器一样使，还会像个傻子一样跟我硬怼。”

你这到底是在煽情还是在骂人……

“而且，你还挺有人情味的。至少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目中无人。”

他轻叹一声，似乎是作下决定要向我倾吐：“你也知道吧，你死了之后，我是交与灵沄保管的。因为那年重创而几十年都没有之前的意识，所幸你出生不久后，我最终还是恢复了神志，但依旧不能化成人形。

“但毕竟是大名鼎鼎的白亦珣所使用过的武器，自然有几个不怕打破规矩的弟子前来。不过素来是还没找到地方，就直接被他们师兄赶走了。”

说着，绫珣又叹了口气：“慕容雪，——你知道的吧？我记得她对你的态度还挺差的。”

“记得，怎么了？”

“那丫头虽然性格又骄横，又目中无人，但至少，起初有一点我还是挺佩服她的。她对白沉灵的感情虽然超于敬仰，但至少不会不分场合地同他示意，至少还是尊重他的。

“但后来就仗着同白沉灵还有些交情，直接不问自取，顾自将我当作她的佩剑，那时候勉强算是有些意识，但若说什么反抗、当众人面拆台什么的，基本就是在说笑话。……”

言语间，空中忽然飘落几滴雨珠，继而便是暴雨倾盆而下。

暴雨夹杂着狂风吹入屋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蜡烛便忽地灭了。

？？？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前半夜还月白天清的，后半夜怎么就画风突变了？！

这下屋内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接着绫珣自带的发光效果，勉强能将蜡烛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