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殿中，宫仆刚把饭菜摆上。

林宣笑了笑：“爱卿们有些或许早膳未用，天又凉，先用早膳吧。”

他并不是顽固的人，在朝上也很会倾听诸位大臣的言语，但有时候又很难被说服，比如今日在朝上，关于御驾亲征的事，他就极其坚定不容反驳。

这会儿他温柔得很，再看看这一桌早膳，大臣们就沉默下来，安静了吃了一会儿。

可是不清楚那群人到底是被找来做什么的，陛下又说什么是找来歌颂自己的，他们就很惴惴不安，搞不懂陛下这到底是哪一出。

任大人也开了嘴，他道：“陛下若要听歌颂，也该是想听微臣们说些好听的，召那些人来应当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终于有明白人了，林宣笑了笑，看在座的诸位大多食不下咽的样子，也不强求他们继续吃饭，颔首笑道：“不错。”

“雷震子这事已经吵了两三天，我也不再多说，今天说些新鲜的，这事之后的。”他道：“贤王当初就散布谣言说我与父皇父子相残，这个诸位应当还记得。”

这话陛下能说，其他人却不太敢接。

林宣继续道：“后来粮草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杨大人说：“那群只会背后打嘴仗的，有何惧？”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些谣言散布者就如同蚁后，源源不断地产生后代，在看不到的地方蚕食云国。”

林宣定定地看着杨大人，问：“有何惧？”

杨大人拧紧了眉头，没有接话，暗自思索起来。

林宣道：“这次狄获之事，最可怕的不是雷震子，而是他们用这东西震慑了朕的将士、百姓，并以此为由蚕食将士和百姓们对朕的崇敬和信任。”

他冷声道：“所以，朕才必须去边疆。”

任大人一看陛下的脸色，就知道陛下又想到了不高兴的事，连忙把话引子往回勾。

“所以，陛下召戏班子、说书先生他们，就是为了此事？”

林宣点头：“然也。”

但这只是其一，他还希望说书先生和戏班子把一些知识、信念传播出去，但世家大族们未必乐于见到，因此没有说出来。

他只说：“我这段时日会想法子培训出一批专业人员，叫他们走街串巷讲故事，以定民心。”

“何必呢，”有名郑姓的大人忍不住发了声，“那些平头百姓大字不识一个，愚得很，跟他们讲道理如何说的通，说通了又有什么用处？”

他们不是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那群人向来人云亦云，保不齐这边说了他们信，过几天那边说了信的他们也信。

这实在是浪费时间又浪费物力的一件事，不值当去做。

林宣早想到了有人会这样说，也早就想到了怎么回答，他温声说：“就是因为百姓们不识字，我才找来说书先生、戏班子，掰碎了讲给他们听。”

“他们人云亦云，是因为那些东西跟他们没有关系，听了随便信一信、聊一聊罢了，天高皇帝远，我这个新帝在他们心里就只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物，就像是庙堂里的泥像……”

任大人不安道：“陛下——”

林宣笑了笑，示意他不说话，自己要把这句话说完，“信，他们是信的，怕，他们的怕的，敬，他们也是敬的，但并且并不会想到我，我跟他们的生活关系不大。”

几名大臣又不吭声了，他们以为陛下不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才发现，人家比他们看得更明了。

林宣没有直接再解释，反而问：“我听说狄获以前同我国打仗，经常烧城？”

任大人点头：“是，他们守不住城，往往烧杀抢掠之后，将城烧掉，有时候一城不留一个活口，极其残暴。”

林宣问：“若是我将这些编成故事，讲给百姓们听呢？”

“将士戍守边疆，临死了还握紧长枪回望，他们不能退也不敢退，因为背后就是住着自己亲人的家乡，若是败了，他们的亲人将受尽屈辱与折磨……”

“若是前方大军守不住，若是山河破碎，无人能幸免于难，百姓的田地将归属于残暴的狄获人，他们的儿女将成为奴隶……”

林宣轻声道：“把这些，编成话本和戏剧，让百姓们看看，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关心什么雷震子？”

无人说话，今天他们沉默了太多次，但只有这次是被震慑到了心神。

诚然，他们中有些做过类似的事，散播些什么去抨击对手，或者不要脸地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