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他面上一贯的镇定自若，“想替他报仇吗？他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

芸娘默了会，眉间犹如附上一层冷凝的冰霜，语气凉薄，“我劝过他，沦落到此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

尧七不置可否，低垂着眉，没有说话。

她突然双膝下跪，不卑不亢地哀求，“教主，芸娘什么也不求，望教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将宋菁华的尸身，交与芸娘。”

她重重叩下一个响头，直直未起身。

尧七看了她半晌，终开口：“若不是我念着往日的情分，你怎还会安然无事的出现在我面前。”

芸娘不语。

“罢了。”他只手抚上额，“兰若在哪里？”

“我院子里。”她补充道：“和梨儿在一起，她喝醉了。”

不待她说完，一阵疾风擦身而过，再看桌案前的空位子上，哪还有尧七的身影。

芸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要杀尧七她做不到。

她想着替他报仇，想着至少能够与尧七同归于尽。

但当尧七陷入沉默的时候，她害怕了，害怕他的沉默，她回想起了无数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日日夜夜，往事皆历历在目。

她下不去手。

她做好了一切打算，如若刺杀失败，她有兰若作为她的后路，如若刺杀成功……她不愿让棠梨卷进来，更不愿她恨她，所以她灌醉了她。

永远没有人知道，她和她喝酒时，她的心有多痛。

她以为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其实不然，见到尧七时，她才惊觉内心的挣扎不过刚刚开始。

芸娘笑了，比哭难看几分，“宋菁华，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我吗？你不是一直说……”

“棠梨。”

一道女声自屋内传来，尽管不是很清晰，但棠梨隐约能听出那个女声喊得是她的名字。

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再次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一名弟子见她滞留在那儿，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迎了上来，“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棠梨回得也快，见他行色匆匆，问道：“怎么了？”

“诶。”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教主把所有人都调离出去寻找兰若姑娘了，这不，找了好一会了还是没找着，教主为此发了好几次怒，先不说了哈，我去找人了，不然等会教主又得发脾气。”

棠梨轻嗯了声。

兰若不见了？

她目光下意识的瞥向芸娘的屋子，里头的人是谁，她大概是知道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比起大海捞针的找寻兰若的下落，似乎谁也不会料到芸娘会把她藏在这。

师父那么厉害，就算芸娘去向他报仇，他也绝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这点她很笃定。

棠梨歪了歪脑袋，指尖轻易掠到链戒上的小铃铛。

尧七赶来时，屋内空无一人，他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六神无主。

尧七一时气血上涌，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觉齿间一股腥甜萦绕。

“你疯了啊！”棠梨一把推开余情，将昏迷过去的兰若护在身后。

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及时阻止，她不敢想象兰若现在是死是活。

余情堪堪收回了手，“你把她带出来，不就是想要她死吗？”

“我没有！”棠梨矢口否认，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待她换了好几口气，她才缓缓道，“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想欠你什么。”

自从南疆回来，她以为她会和他再无牵扯，没想到他竟一路跟着她，索性尧七对此也是不闻不问，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他不存在。

这次，她唤他出来，目的是为了带走兰若。

但她绝未动过杀心。

“我和她承诺过，会替尧七等她回来，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害她呢。”棠梨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地处于疯疯癫癫的状态。

她一连摇手，嘴里反反复复，“我怎么会想要害她呢，不会的，不会的……”

余情拽住棠梨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道，“那些肮脏的事情，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让我去做吧，不要再逃避现实了，棠梨！”

那一句“棠梨”，明显能听出他极力抑制的愠怒。

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