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脑海里大片大片昏黄的天光被一团黑影遮挡,黑影愈渐放大,逼至我眼前。电光火石之间,唇上突然覆盖上什么花瓣般轻柔的东西……
这东西像深深如湖水,在我混淆梦境现实的边界搅动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似要将我整个身心都吸附进去似的。淡淡的酒气立马包裹了我,是香甜的果酒味儿,侵袭而来的瞬间,我跌入一片无际的海。
我凌乱了,又像是醉了。
我几乎浑身瘫软,感受到了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新奇而惊慌的体验。
糟了糟了,不是醉了,一定是做春梦了。
纵使迷迷糊糊,我的心还是“咚”地一下沉了下去,为我这隐约而不着边的猜想。就在这时,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深情而遥远的声音,像从天际传来,带着虚幻不真实的味道,突破漫天瑰丽的霞光,于蔚蓝天空下绽放出盛大的花海来。
——从前,我不确定。可现在,看到了我们的过去,我告诉你,你属于我,永远只属于我。
嗓音迷离。光线消失了,黑影褪开,一切归于沉寂。
柔软的乐曲在天际线处旋转飞舞,像是鸟儿口中永不凋谢的旋律。我踏这着沉重的声音,凭空舞一曲优美伤感的挽歌。
记忆天翻地覆。
那是,仙境一般的云雾缭绕之处,高在山巅,无数仙鹤云雀于梦幻的平台上静立飞旋。天光温柔铺洒在视线所及之处,只是雾气太浓重,怎么也让人看不清,只能捕捉到一些模模糊糊重叠的幻影。
那里繁花盛开,彩虹铺成的桥从悬崖另一端架到这与世隔绝的宅院里,一个女子的背影欢快迎向,从桥那端走来的高挺男子。
然后,他们忘情地接吻。
……一幕不差!这场景怎么如此熟悉?难道刚才听见的独白声,也是这里传来的吗?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梦?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睡得很沉很深,我再次睁开眼时,已至天明。
刺眼的白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鸟儿在树梢间鸣叫,花朵香气侵袭入窗,一切静谧又舒适,显然,天已经大亮了。
我侧睡着,懒懒地睁了一下眼。
模糊重叠的视线里,前方桌旁坐着一人,正悠闲自得地倒茶品饮。茶从茶壶的涌出的声音异常清脆,带着澄澈与平静。我又缓缓闭上了眼。
半晌。
我睁开眼,有条不紊且迅速沉默地坐起,下床,提着鞋子一言不发往外走。我始终低着头,面无表情,内心却已哀怨无比!尴尬至极!我瞬间明白,自己昨晚在这里睡着了。而且,一定睡得像死猪一样!喊都喊不醒那种!
还不知道易木江和那男子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只手臂横空挡在面前,拦了我的去路。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微微一笑,正对向易木江那张悠悠然的脸。我挥了挥手,“早。”
他一手端着茶杯,浅尝一口,茶杯放到桌上。望了望窗外的景色,似笑非笑看着我,“也不早了。”
“不好意思,昨晚不小心在你这儿睡着了。应该没打扰到你睡觉吧?”我讪讪地回以笑容,尽量使表情自然,不过我的话一点也不自然,我有深层的试问。
“你突然对我说话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易木江犯贱的痞笑挂在嘴边,低首,靠近我,一点点逼近,目光直视,以莫名其妙的反问回答我问题:“打扰?怎么打扰?你觉得……”
他眼神这么淫荡,我当时预感就不好了。
我慢慢后退,他则紧逼靠近,眼睛笑出一双桃花眼,潋滟荡漾。盯着我,不放过我眼底任何一丝思绪。
我声音颤抖:“你、你说啥。”
他继续靠近,我一腿抵到床沿,登时就坐了下去。而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打开得真不是时候!
绿芒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站在门口,本是随意地朝里扫视,看到我,立马就清醒了。她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盯着无限接近的我们,澄澈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浑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主、主人,你你你们……”
雪上加霜,步旬又站在了门口。
我浑身僵硬,愣了片刻,才一把推开易木江,急于解释,又无从下口,着急地来回踱步,“不不不,绿芒,你们听我说。”
“主人,原来你昨夜没回来是……就说怎么一早不见你在房间呢,我就过来看看,”绿芒犹豫了一下,抬眸试探性地问:“昨夜,不是说饿了,去找点东西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