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风的睡眠向来很浅,只是这一夜她睡得格外昏沉,轻抚着有些微痛的额头。天已经微白。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毫无征兆的,透过雕花木窗的看去,有些萧瑟的院中有一丝的寒意,有一丝的悲凉。来到这也有几月,秋深了。
“小姐,天凉了,又下雨,可别着凉了。”萍儿打完热水进来后,看着只着单衣的楚雨风在对着窗外的潇潇秋雨发呆,急忙拿过一张素色彩绣兰草的披风披在楚雨风身上,“无事。”楚雨风转过头,看着萍儿那关切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凝神,萍儿,倒不像那奸猾之人。
“小姐,让奴婢帮您梳洗一下。”萍儿说完用绸巾轻轻的擦拭着楚雨风的面庞,被热水浸湿的绸巾擦在脸上,很是细滑,“小姐,这是今早夫人让送来的海棠清露。”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香秀怯生生的看着楚雨风,她莫名的,就是怕眼前明明形容尚小的二小姐,她也知道二小姐平时不待见她们四个,虽然楚雨风并未为难过自己,但是每次看到小姐那双如幽潭般的眼眸,和那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香秀总觉得这位二小姐根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人。
楚雨风看着眼前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一层淡淡的海棠香气袭来,果然是好东西。里面装着一层淡粉色膏状物体,“替我谢谢娘。”楚雨风淡淡的吩咐着香秀,对于林氏,她并无恶感,纵然林氏有时偏心,但是,相对于楚正天卖女求荣,楚天娇阴狠自私,林氏却从未迫害过楚雨风,只不过亲近也谈不上。
“奴婢给您擦上。”萍儿接过海棠清露,细细的抹在楚雨风有些苍白的脸上,这一抹,果然凭添了几许娇艳,淡淡的粉色让本来清冷的楚雨风多了一丝柔弱气息。萍儿的手很巧,楚雨风看着她打开镜奁,再琢磨给自己梳一个什么发型,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进宫陪伴贵妃娘娘几日,就梳个垂鬟分肖髻吧。”
萍儿应了一声,一双巧手拿过抿子沾了些海棠发油,只见萍儿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不一会,一个烟雨朦胧般的的清丽少女便出现在镜前,双瞳如冰似雾,肤色晶莹如玉,但还是隐隐有一丝稚气在其中。一身浅紫蝶纹烟霞袄裙,上面是蝶恋花的刺绣,下面是同色长裙,衬的楚雨风更加清丽脱俗,“小姐还是很美的。”萍儿由衷的赞叹道,“萍儿的手很巧。”楚雨风看了一眼萍儿,这几个丫鬟中,除了灵儿,就只有这个萍儿让她觉得还算伶俐,希望她不要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前院“高公公,有礼了。”
楚正天对着一个清瘦的老太监回了一礼,这位高公公是苏贵妃面前的红人,他可不想得罪,但是一想是为楚雨风遣行,他这心里就没来由的不悦,但高公公并没有对楚正天怎么热情,看着面前的老太监不冷不热的态度,楚正天很是羞恼,心道,横竖不过一个阉人,还在本官面前摆谱。
这时,一道浅紫色的身影由远而近,翩翩仿若画中人,却原来是楚雨风,看到眼前的场景,楚雨风微微一笑,对着高公公拜谢一番,身后的灵儿上前塞给高公公一个荷包,高公公掂量了一下重量,眉眼笑开,看到这,楚正天更是气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但楚雨风脸上却没有半分不妥,高公公心中暗暗对这楚二小姐又高看一眼,喜怒不形于色,在楚雨风这个年纪是难得了。
“楚二小姐不必多礼,洒家这就带您进宫,只是只能您一人去。”
“这是自然,公公。”对着万分不舍的灵儿点了点头,楚雨风正准备离去,却听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雨风”
楚雨风回头望去,却见是从屏风后走出的林氏,只见林氏形容憔悴,一身大红牡丹罗裙也遮掩不住她脸色的苍白。
“娘,你怎么来了。”楚雨风很是疑惑,林氏上前拉住她的手,悄悄的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雨风,宫中不比外面,虽是几日,但也要万分小心,人心,难测啊。”
说完,林氏一脸默然,眼眶微红,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走了。昨夜她整宿没有合眼,忍不住带着春柳去了南苑,谁知,却被那个柔姨娘给狠狠的羞辱一番,更让她难过的是,楚正天只是很不耐烦的看着自己,却温柔的拥着那个看似柔弱的娇媚女人,而林氏隐约感到,楚正天有了抛弃自己的心,听着柔姨娘那娇笑的声音。心痛的简直要昏死过去,欲哭无泪,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婉仪楼,一夜昏昏沉沉,却不知怎么,想得最多的不是楚正天的薄情,而是那个从小就不被重视的二女儿。被抛弃,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