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潋滟的火光,在赫连烨的肆意武力之下变得越发诡谲张狂,一时之间竟熏得半边天都如同千锤百炼过的烧冶钢水,红橙得如同火烧。
而在与之相隔不过千百米的另一边,本是华贵锦衣上身的高大男子此刻却是浑身浴血,手起刀落,临时夺来的暗金短刀流光一闪,落手之时便又是一颗项上人头滚落在地。
方偌叶轻微地喘着气,本就是震慑人心,令人退避三舍的漆黑双瞳此时经过鲜血的洗涤,更是泛着有如出鞘宝刀的刺人光泽,不似衣着端正的佳公子,却更像是杀红了眼的狠戾野兽,被重新放生在刀光血雨之间竟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仿佛比起端坐在案前,踩在刀尖饮血才是回归本源。
对于杀人之事,本就是得心应手得有如日常。
曲英英被轻轻护在男子宽厚的后背后面,本该是戒备严密的后背空门被这么轻而易举地留给了他。
曲英英目光复杂地看着利落凌空翻身将刺客立马斩于刀下的男子英姿,却是将他满眼的亢奋嗜血模样收入眼中,眼见着那平时轮廓分明的英挺俊容在血光的映衬之下绽放出平时难见的熠熠光彩,心中慢慢冰凉一片。
那人每当染血,就再不复平日的冷静清心,满眼放出的兽性暴戾,与那地狱爬来的修罗别无二致。
闻着久违的血腥之气,一身血液都在须臾之间沸腾翻滚的墨发男子并不知道,被护在身后的翩翩桃衣少年虽然只是静默地注视着他的杀伐之举,却透过他看到了那位祸世妖魔于昔日光景中,斩尽杀绝时的平静无波。
“阿偌,够了,”曲英英轻轻拽住了方偌叶宽大的袖袍,力道不大却不容小觑,瞬间便止住了那人刚要斩下的手,“当务之急是先杀出这重围。”
男子闻言手下轻顿,却还没维持过一秒,便就紧接着划开了到手的刺客脆弱的脖颈,没有一丝多余的刀法精准干净得犹如切开一块滑嫩的人肉豆腐。干净利落地挥衣收刀,浑身都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冷峻男子转过身:“往哪个方向去?”
曲英英的手在看到那肉沫横飞的惨景时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又目光镇定坚决地与一身充裕着浓郁戾气的伟岸男子对视。
堂堂的凤栖州州主、凤凰神鸟唯一的后裔,不论是在吃穿用度还是菜品佳肴上,自然都是不屑于与其他平凡无奇的小宴会苟同的。以至于曲英英从一进会场便发现了,自诩高高在上的东方神女竟将自己的寿宴摆放成只有在天帝鬼君等一干帝君皇侯设宴时,才会专属使用的“万花阵”。
而自己与阿偌所被安置的位置,相对于上中下品来说,也不过是恰好介于中座与上上座之间——这样微妙的方位令他们可以刚刚好看到宴会中心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盛景,但也只能刚刚好看到而已。就仿佛是被隔绝在光鲜亮丽的万花丛外,以至只能游离在阴暗角落的弃儿,光亮的拂照只能轻轻抚过他们的发顶,便就一闪而过。
介于光与暗的边缘,置于贵与庶的交界,却比单纯身处宴会的最外围还要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在刺客开始行刺时,曲英英便立刻做出了极其精准的判断。
阿偌带上自己这个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突围并非绝无可能,但其代价是极有可能导致本就身负强烈戾神血脉的他直接暴走,更莫说难保那群刺客不会安排更多杀手在会场外守株待兔。
到时候阿偌别说杀掉所有不知好歹,偏向难处行的刺客,弄个尸横遍野无一人存活的局面都是可以想见的,比起自己将命佘在这里,曲英英更害怕各界的爪牙最终察觉到阿偌难以控制的暴行,甚至下令削去官职将其诛杀。
他赌不起。
现在也就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向着会场保护最为严密的中央前进了。
站在明处的护卫只有清潇阁到场的六位,首要保护的必定也是位于中央,身份最为高贵的宾客。只要借助那几位不可思议的非凡战力,曲英英不愁他们撑不到最后。
“向着宴会中央去,”曲英英思忖片刻,斟酌着说道,“那里有清潇阁的众人护卫,比起我俩单打独斗要保险许多。”
作势便要拽着从刚就岿然不动堪比冰山的英挺男子向前走去,却不想对方木得像块不开窍的石头,曲英英非但半晌没有拉动,反而还被猛地反手一拽,一把跌入一个充斥着余裕腥臭的怀抱。
曲英英的额角撞在方偌叶坚实的胸膛上,疼的正是龇牙咧嘴时,却被一把狠狠掐住了下颚,宽厚的手掌沾着浓稠的血液将他娟秀的小脸猛地抬起来,正对上方偌叶倒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