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浔脚步一顿,心底一团怒火愈烧愈旺,还夹杂着一些委屈。
她几乎想冲过去质问那个男人,孟欣对她心狠手辣,难道还指望她以德报怨?
哪怕心中诸多不甘,连浔也只能忍耐。
她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落在后面两人眼中,反倒觉得她冷血,一时间气氛愈发僵硬。
“若不是因为你制毒火候不够,孟小姐现在或许已经死了,你就丝毫没有悔悟之心?”闫煜的语气听不出怒气,冷冷淡淡不带什么情绪。
萧白鸣也附和他:“我是不知道你和孟小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态度恶劣,手段残忍,孟府岂能容下你?”
连浔的声音更加压抑:“那也与二位无关。”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怪异,引人怀疑,可是在他们面前,她所有的忍耐突然消失,无数不平之气如同山洪暴发,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闫煜突然质问她:“这种药粉,你从哪里得到的配方?”
“什么配方?”
连浔微微仰着头,那双眼睛,映着朦胧月色,竟像是有泪光在闪烁。
闫煜一愣,有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萧白鸣道:“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药方,按理说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连浔看着他,差点就脱口道:“是你教给我的啊!”
可是她忍住了。
连浔深刻知道,她现在的遭遇有多离奇,别提说出来之后他们不会相信,没准还会把她当成一个心怀不轨的疯子给抓起来。
她对此没有任何解释,萧白鸣不由感到愤怒,越看她越觉得怀疑。
连浔看着萧白鸣凶神恶煞的表情,心里委屈得几乎落泪。
以前明明还说过要收到当徒弟,现在却又这么对她,男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萧白鸣提议道:“王爷,这个丫鬟实在可疑,没准是敌国派来的奸细都不一定,我们还是把她交给梁王亲自处置吧?”
“我不是!”连浔没忍住吼道。
她的计划才刚刚有进展,如果现在就被抓到把柄,那她的计划就只能胎死腹中。
若是再落在武安郡主手中,那她重活一世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解释吧。”闫煜淡淡道。
“我没什么需要解释的。”连浔捏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很痛,却让她把原本即将落下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闫煜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喜怒难辨,眼底却藏着一点不动声色的迷惑。
萧白鸣冷哼道:“她既然不愿解释,那就是心里有鬼,不过这毕竟是梁王的家务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我也是这么想。”闫煜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有动作,“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除非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到了梁王那里,你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闫煜话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可他说的也是实话,梁王表面宅心仁厚,内里却指不定比武安郡主更心狠手辣。
连浔欲言又止,望向闫煜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哀求之意,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够了,我为何要陪你一个丫鬟在这里浪费时间。”闫煜的耐心终于耗尽,抓过她的胳膊,强硬地将她往孟欣所在的房间里拖去。
连浔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颗滚烫的泪水冷不防砸在闫煜的手背上。
那一滴眼泪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让闫煜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连浔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她轻声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什么意思?”
“如果你把我交给梁王,我会死。”连浔看见他的眼睛里,“我会再死一次。”
“……”
“我没办法解释给你听,我为什么要害孟欣,也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制这种毒。”
连浔微微仰头,看着一脸无奈的闫煜,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藏着一丝怀念,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苦涩。
上辈子,连浔每次撒娇耍赖的时候,闫煜总是会露出这副表情,似乎在生气,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闫煜虽是皇孙,却是从小在皇帝的看护下长大,一出生没了父母,皇帝待他,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耐心。
六岁封王,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长大,论风头,恐怕比当今的太子还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