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云上雾，缭缭碧间烟。

美人依旧卧榻里，却不见眉眼舒展，想必定是梦中不快。蓝衣小影蹑步榻旁，低声轻唤，刚闻一声，美目便松醒，看来眠也是极浅的。

叶瑶半撑起身子，兰儿替其系好卧帘。

套上一双软缎绸鞋，由兰儿掺着起身，“今儿怎唤的如此早？”

兰儿将她安于梳妆台前，步到后侧为她梳发“今儿是小姐大婚第一天，定会忙碌些，太后娘娘派来的宫人已在前厅侯着了。”

“我差点忘了，如今我已是国母之身了。”叶瑶讥而一笑，将手中把玩的玉钗随意一执，破碎之声在她耳中极为动听，往日善言的汀兰今朝也敛了性子，只管为叶瑶理发上妆。

着了件暗红朱饰文样的衣衫，叶瑶眉尖尔促。

“小姐可是不喜欢这衣裳？柜里还有许多，小姐可再选件如意的。”兰儿拉开金粉镂空柜门，叶瑶扫了眼，尽是鄙夷之色：“算了，那些衣服我还是配不起的，就着这件凑合吧。”连镜中姿色也不愿瞧上半眼，径直步入前厅。

殿中立着的宫妇低头施礼，微迈一步：“叨扰娘娘了，还望娘娘莫怪，奴婢是东晋宫云姑姑，奉太后娘娘之命来取样东西。”

顿下茶冢，叶瑶手朝她摆了几摆，宫妇领着两个宫女朝里室走去，出来时，宫女端着的檀盘仍附着一张红锦，只不过比开始厚实了些。

叶瑶离了软座，步至宫妇身侧：“本宫也正好要去拜见母后，云姑姑可愿与本宫一同前往？”

宫妇赶忙掺住叶瑶：“能与皇后娘娘同行，乃是奴婢的福气，娘娘如此一问，可真折煞奴婢了。”

汀兰也欲上前来扶，却被叶瑶止住：“本宫有云姑姑在旁，你就不必陪着去了。”汀兰点头以应，退到一旁，给一行人让出路来，低头掩去了眸中的伤怀。

纷纷红花素素香，叶瑶却嫌花色太杂闹心，竟懒得赏一眼，云姑姑估摸好身后宫女的距离，细言：“娘娘不带汀兰过去，莫不是怕她在太后宫中吃亏？”

“云姑姑想的是什么便就是什么了。”叶瑶捂了捂鼻翼，散开那熏人的香气。

见着她那动作，云姑姑凑近了些：“娘娘可是不舒服？”

“没事，只碍这香气太重到叫我有些受不了。”叶瑶依是不望满园红花半分，这一句到让云姑姑笑了一瞬。

入了东晋宫的门，果真与自己想的一分不差，名誉天下的两位妃子见着她恭敬的起身行礼。之所以说她俩名誉天下，除了那容颜惊为绝叹之外，自然还有当今圣上的无上荣宠。传言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次凯旋而归，除了带回的金银财宝，还带了两名艳动天下的女子，登基时便进行了册封，一人为贵妃，另一人为柔妃，还真是史无前例。

叶瑶感慨一番便让两人起了身，自己的蜡黄面容在她们面前真是可笑至极啊。上前一步朝太后行以跪拜礼，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盏，举过头顶呈在太后面前，太后端起茶盏，叶瑶方才缓缓起身，坐在太后的左下侧。

殿前无声而静，叶瑶抬眸向那双盯了自己许久的水目看去，许诺羽浅笑着移开视线，叶瑶也淡然无波。

“皇后娘娘真是穿什么都甚是好看，真不愧为一国之母。”本是江南软语，温湿悦耳，偏偏衬了这么句低俗之言，着实可惜，叶瑶心中惋惜，侧着身子置而不闻。

莫莹对于叶瑶的态度不气不恼，反而笑的如三月春风，和煦的恰到好处。

“皇后是哀家亲自选的，必定是人中之凤。”太后脸上溢满仁慈的笑容，话语却威严不减，柔妃附和着点头。叶瑶素来不爱看戏，现在更是备觉无聊，只盼着快些结束。

内室明黄帐帘被撩起，云姑姑走到太后身旁低言：“鸳鸯垫上的确实是血，皇上与皇后已行周公之礼。”

太后脸上笑容深了几分，莫莹如花的笑颜僵硬而苍白，被她努力维持着。只有一人朝叶瑶点了点头，眼神清澈无波，叶瑶盯着许诺羽许久，直到回了宫殿也想不清为何许诺羽对于这事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欣喜，难道她不是南晨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