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灯火辉煌热闹喧哗的城市此时已陷入了午夜的睡梦之中，灯光与夜幕的繁星一同消失在了浓重如墨的夜色中，就连月色的银辉都暗淡下来，一片萧然。

“驾。”

“驾。”

疾驰的马蹄声宛如出鞘的寒刀，毫不留情的划破了城中的寂静，马蹄扬起，带出阵阵疾风，惊动了沉睡的枝叶，发出幽幽“唦”声。

叶瑶手中的马鞭被不断的挥起落下，马儿的四蹄在石板路上踏出整齐的踢踏声，仿佛感受到了背上之人的焦急。

诡的目光一半掩藏于银色面具中，一半隐匿于月色银辉下，半明半暗间，给这夜色添了几许莫名的难言愁绪，兀的，手中鞭子狠狠甩下，马儿嘶鸣扬起前蹄，朝前方狂奔而去，逆向而来的风仿似利刃，毫无顾忌的肆虐在诡的面颊。

马蹄声随着天际微吐的露白渐渐低缓，两人拉住缰绳，凝视着眼前云海茫茫，白雾缭绕的高山，眸中的疲惫渐渐消退，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沉重。

“走吧，记住，万事小心。”，诡翻身下马，对着马屁股狠狠一拍，马儿受惊，立即朝反方向奔去。

“嗯。”叶瑶也随即翻身下马，将马赶走后，与诡一同上了凤山阶梯。

踏进凤山，叶瑶只觉周身被雾气笼罩，难以视物，心下不免生出警惕，正是不安之际，手心却蓦地一热，被人牢牢握紧带领着朝前走去。

“别动，除非你不想进入凤林取蓝之灵了。”诡用力握紧叶瑶略有挣扎的手，半是哄骗半是威胁，在白雾寥寥中显得极不真实。

诡的话从朦胧白雾中传进叶瑶耳畔，举目望去，四周皆是白茫一片，那带着淡淡要挟的话竟有了几分令人心安的力量，叶瑶的挣扎渐渐消退，任由诡牵着她朝前走去。

当旭日的第一缕阳光渗透山林时，诡带着叶瑶正好走出白雾笼罩的山腰，立在山峰朝下看去，叠叠云海层层交错，享受着阳光的抚摸，真真有种芸芸众生，茫茫人海的仙境之感，诡低头看向那双不知何时已抽离的手，眸光掠过叶瑶落向她身后无垠的天际，那从远方折射而来的金光，像极了极乐世界佛祖周身萦绕的圣光，让人不自觉的虔诚起来。

“卿卿，你说，这世界真有神佛吗？”，那声音含着悠远，仿佛也是从那西方极乐而来。

叶瑶顺着诡的目光看去，在触及到那渐渐浓烈的金光时，浅浅而答：“或许是有的，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存着一个佛吧，替他渡去苦厄。支撑着他走完这漫漫人生路。”

“是吗？”，诡的目光缓缓下移，带着不可磨灭的执着，深深凝望进叶瑶琥珀的瞳眸中，“那可否问问卿卿心中的那个佛，既然能渡苦厄，为何不能渡我？”

那可否问问卿卿心中的那个佛，既然能渡苦厄，为何不能渡我？

阳光俯照而下，将那来不及回答的问话映成斑驳，好似珍贵无暇的珍珠宝石倾然破碎，凌凌之音有着戚戚的悲凉。

叶瑶抿唇的模样混着身后的金光映射进诡漆黑如墨的星瞳，那深沉凝重的神情惹的诡牵出一阵低笑，“卿卿可是被我的话惊住了？方才的话卿卿莫往心里去，我向来不信神佛，卿卿莫忘了，我本身就是神，又何须他人来渡？”

是了，他是北武的国神。叶瑶侧过头，唇角牵出淡笑，不闻悲喜。

一字一步，待说完整句，诡的身形早已距叶瑶几十米之远了，阳光围绕在他周身，为他披上圣洁之光，倒真让叶瑶有种恍见谪仙的错觉。

只是这神却是双手沾了血腥，终是不会被上天所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