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自小懂事,那时候家穷,很早就出去帮忙补贴家用。十三岁,在附近帮工。到十五岁,他渐渐长大,说要拜师学艺。我想,学就学吧,有个记忆在身也好。”老太太杵着拐杖,无不感叹道,只是那已经布满风霜的脸上早已开始泪流。
“这一学,就是五年,他和我说走镖是个好差事,一趟下来能赚好多钱。我本想阻拦,可是他去意已决,我也只好允了他。一去又是好些年,偶尔回来探望,也待不了几日。”
南照也没了声音,默默盯着她。
老人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闪着泪光打量着这庭院,良久,才再次开口,“他前些日子回来告诉我,说要带我走。我想着在这里都住了快一辈子,哪能说走就走?我自小就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他说了为什么让你走吗?”南照问道。
老人摇头,叹了口气,无不悔恨地说道:“他只说外面更好,想带我去外面。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我真跟他走了,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早就怀疑他在外面到底做什么,都想遍了,不曾想竟然是在刀尖上过活的事。现在人也没了,我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南照静默,而后又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老人,老人静静地听着,最后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越发怜惜。
她笑了笑,并不顾影自怜,而是向老人扬了扬自己的佩刀,“阿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老人却丝毫没有笑意,漆黑而又空洞的眼睛看了她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她慢悠悠转进了屋子,从里面突然拿了一张画出来。
那张画并不足为其,但上面的女人确实南照自己。
她微微惊愕,望着这张画,突然没了声音。老人心事重重地看着她,缓缓说道:“这是我儿子带回来的,方才我望着你总觉得在那里见过,这才想起来,这画里的人竟是你。”
她素白的手指紧紧握着这画像发抖,这画像,这画像就是她那失踪已久的画像,是邢文送给她的。
邢文。她心中猛然一痛,太多情绪涌了上来,她根本来不及阻挡。
老人盯着她半晌,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眼巴巴地问道:“姑娘,你可是与我家关儿一起的?”
她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我.....我并不认识阿婆您的儿子。只是见过一面。”
老人拉着她的手不放,仍旧不死心又问,“那不认识,为何我儿子会把你的画像放在家中,还让我切莫弄丢?”
她哑然,一般关系的确不会随意将别人的画像放在家里,南照也犯难了。可是这老太太坚决说她和那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她实在是百口莫辩。
天地良心,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姓甚名谁。
“阿婆,我真不认识您儿子,而且,这画像是...是我心上人赠予我的。”她实在无法,只得将这话说了出来,也好断了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抖着双手拉着她,红了眼追问:“当真?”
南照为难地点头,虽然心里不愿意伤害老太太,但她不得不告诉她实情,“当真,我的确与他并不认识。况且,在之前我都没见过他真面目。”
老太太这才似乎有点信了,只是那满脸的愁容更加明显了,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般回到身去,杵着拐杖根本走不稳。
她轻叹,安慰着老太太。老太太彻底失了念想,整个人显得极其没有精神。
她抚过那曾经的画像,看着里面女子的一颦一笑,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难道这画有问题?
那黑衣人压根未曾与她相识,为何会保留她的画像。而且她的画像,并无多少人知道。难道......
她拿着画像左右观察,上下打量,越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处,她越觉得有问题。
“阿婆,这画像是上次您儿子带回来的?”她故作镇定问道。
那老太太沉浸在儿子逝去的事实里还没走出来,等到南照叫她第三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这画?”老太太想了想,佝偻着身子在她面前苦苦思索,她也不急,静静等着。
“好像是。上次他急匆匆回来说带我走,我不愿意,他便留了这么一幅画在家里。”
果然,南照脑中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越发坚定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她上下打量,脑中记起林崇焕曾经的那个法子,于是往画轴上一看,小心一推,果真里面还藏着了一个小木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