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现下她以夏妩的身份在昶祭宫中生活同从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前她处处受限，现如今，虽然碍于身份还是不可以到处跑，但在昶祭宫中，已经得到最大化的自由了。

比如说，她从前在依墟斋中，被苏凤卿欺负着，只能替他研磨、翻书，而现在，她至少还能看看书。

答应偷给白虞的续命丹，她在莲池边找了大半天都没能找到，况且依照白虞所说的，即便拿到了续命丹，届时配合她调的那些药和九婴这个身体的血，也只能暂缓杜子彧的病情，并且不见得一定会有效。

然而不管怎么说杜子彧有恩于她是事实，日后她要恢复夏妩的身份，目前来看唯一的法子中，也必须要用到他的琉璃珠，不管是为了杜子彧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要再想一想续命丹之外的办法。

好在依墟斋中的书足够多，乱七八糟的典籍也均有一些，而杜子彧的这种情况，虽说不常见，但也并非无例可寻。于是一脸好几天，夏妩都埋头在书架前，翻看着各种各样的医书，偶尔看到同杜子彧相类似的病症，都悄悄地记录下来，再旁敲侧击地去问苏凤卿。

对于夏妩这种突然爱学习的反常行为，苏凤卿并不过问什么，平日里也只捧了卷书懒洋洋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偶尔她问些什么，都是有问必答的。

夏妩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同云梦泽中的十分不同，但却十分安逸，让她同样觉得欢喜。

夏妩忍不住暗笑了一声，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了一页，目光却忽然停住了。

那一页的最后一行，清晰地写着一行小字——妖族内丹有损者，可以大妖内丹补之。

杜子彧的那个病长久治理不好，虽说不是外伤导致的内丹受损，但以自身之妖力来填补琉璃珠灵力的逸散，多半并在内里，伤得也是内丹。

若是能有大妖的内丹将他根治，那杜子彧和花城许给她的恩情，也算是还得清了。

“大妖内丹……”

夏妩正出声，不自觉将这几个字念出了声来，一旁的苏凤卿正要将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闻言抬了抬眸，问道：“在研究什么？”

“呃……”

夏妩心中一阵犹豫，正不知道该怎么样跟苏凤卿讲这个事。苏凤卿见她面露难色，显然不打算说真话，便也干脆不再追究，只一手支着脑袋，笑着同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嗯。”

夏妩不明所以，却还是一样乖乖地走了过去，还未坐下，苏凤卿那修长的手指便在她的眉心一点，瞬间有一股凉意从额间传入，使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原本因为杜子彧的病情而有心烦躁的一颗心也瞬间平静了下来。

半晌后，苏凤卿拿过她手中捧着的书，将一面镜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在她的耳畔轻声地道：“好了，你看看。”

“什么啊！”夏妩完全不知道苏凤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地举起镜子，却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生生地愣住了——那镜中人的容貌，已经不是原先的九婴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她自己，就像在云梦泽中的那般！

夏妩看着苏凤卿，眼前之人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微微挑了挑眉，眼中带了点小小的得意地看着她。

她立刻明白了苏凤卿的意图，却一时之间，愣愣地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凤卿满足地叹道：“果然，这个样子看着就舒服多了，”顿了顿，看着夏妩这个呆呆的样子，又忍不住道，“怎么，瞧着本君如今这么厉害，为本君高深的法力而折服吗？”

夏妩：“……”

顿时将房中的气氛毁于一旦，转而让人瞬间生出了想打人的冲动——这果然已经不是当年云梦泽中那个乖巧单纯可爱的男孩子了！

夏妩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顿时恶从心起，眼珠子一转，突然嘴巴一扁，装着委屈的样子，抽噎着道：“你要是真的爱我，我顶着个什么样的皮相又有什么关系！九婴的容貌虽然不及我，又不影响我光辉灿烂的人格！你非要把我变回来，果然还是只喜欢我美丽的皮相！”

她入戏又快，还深，顿时就哭得凄凄切切，还挤出了两滴泪来，苏凤卿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愣了一愣，呆呆地重复她的话道：“光辉灿烂的人格，美丽的……皮相……”说着，终于有了几分当年在云梦泽中时的天真，无辜地看着夏妩问道，“阿妩，你是不是对美丽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夏妩：“……”

夏妩：“滚！”

苏凤卿看着夏妩吃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