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初刻,四皇子府。
韩珞成昨夜宴归就进了书房,油灯亮了一夜。此刻喝了口茶,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燕皓便迎上来行礼:“殿下,宫里的人来报,请殿下巳正入宫觐见。”
韩珞成伸了个懒腰:“知道了,皇妃可起了?”“公子,皇妃素来卯时便起。”
卯时就起了?她昨夜可是子时才睡啊。韩珞成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愧是人前的贤妻良母,人后的戏也是这般足。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强压下去了——这与他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决定不符。
韩珞成心里清楚,若萧兰君真是为皇帝来监视自己的,硬着来只能是两败俱伤。颜妃有一点说对了:像她那样菟丝花一般的女子,向来只能依附他人而生。
昨夜回到书房后,脑中便残留着萧兰君曼妙而又孤独的背影,想起旁人说的种种,韩珞成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是否能代替父皇,成为她寄居的藩篱呢?
看着殿前洒扫的仆人,他揉了揉脸,对燕皓说:“去,把谢姑姑叫来,与我一同用早饭。”“诺。”
韩珞成折回房中,小玉正在收拾屋子,房中还有香香、盈盈两名侍婢在除尘扫地、摆早饭。
韩珞成知道这俩是昭兰院拨来的人,不好打发,便随口问道:“小玉,你说,谢姑姑待人如何?”说着,便也随手收拾起了桌上的文具。
不料小玉却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笔,一边挂在笔挂上,微笑着说:“公子不必亲自动手,小玉来便是。谢姑姑自幼服侍公子,竟不知姑姑最是大方宽容么?”
“此话不假,但她对我与对你们自然不同嘛,你说是吧,香香?”韩珞成看向那个正在除尘的婢女,目中含笑。
香香闻言有些诧异,手中的动作一滞:她本想着偷听两耳韩珞成对萧兰君的评价,却不料提到了她。她抬头看了眼韩珞成,见他笑了,做贼心虚,支支吾吾道:“我……我觉得小玉姐姐说得对呀,况且谢姑姑待我们也是极好的。”
韩珞成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不再看她了:“嗯……你去多拿一副碗筷吧,待会儿谢姑姑与我一同用早膳。”
“诺。”那香香放下手里的活下去了,他又支使起了盈盈:“诶对了,还有你,去取些好木炭来,姑姑年纪大了,怕冷。”
“诺。”那婢女见势不妙,便也退下了——这位公子殿下,自回来的第一天起便喜欢拿她们取笑。为此,萧兰君还旁敲侧击了她俩几次——若是让她以为是她们两自己“勾搭”了公子,只怕小命不保。
不多时,添炭和取碗的婢女上堂来伺候,接着走进来了一位四五十岁的仆妇。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止不俗,进门来施施然行了一礼:“殿下。”
这谢姑姑是颜妃从颜家带来的,也是看着韩珞成长大的老仆人了。自他娶妻立府之后,便跟他进了四皇子府,阖府上下皆十分敬重。
“姑姑,还没用早膳吧?快请坐。”韩珞成笑着向对席一伸手。却见谢姑姑笑了笑说:“仆人们的早饭都在卯时三刻,老奴早就用过了,殿下请用膳吧。”
“那……您看,这有一锅杏仁茶呢,您喝两口杏仁茶吧!”说着,便长跪探着身子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碗,打起了杏仁茶。谢姑姑见状,知道韩珞成必是有事问她,便也不推辞了,浅笑称是,端庄而坐,竟不似一个老妈子。
韩珞成把杏仁茶端到她面前,她等韩珞成拿起筷子后,才拿着勺子小口喝起了杏仁茶。韩珞成却不动筷了,犹豫了片刻说:“姑姑,其实今天把您叫来,是想……了解皇妃晨昏所居,心中所想。”
谢姑姑闻言放下勺子答道:“自殿下走后,皇妃总管府上事宜,皆办得有条不紊,她每日起居亦极规律。每日卯时初刻起床,用过早膳。卯正二刻点卯,察问夜事,检查内务。辰时三刻,颂佛、抄经文一个时辰。”
“午时初刻阖府用午膳,午正一刻就开始有人到跟前回话办事。未时一刻午休,一般申正便起。酉正用晚膳,戌时初刻检查内务,戌正沐浴焚香。亥时初刻看书到亥正,常常是亥正二刻前,就熄灯休息了。”
“每天都如此规律吗?”
“自殿下回来后,诸事繁多,自然有所紊乱,但基本不改。如此规律,也是保证下人回话或是外客来访,都能立刻找到她。皇妃有两个婢女,一个是陛下特赐的护卫新月,一个是嫁过来时从宫里带的侍女白姗。这两位姑娘倒能帮皇妃些,但她还是更乐意亲力亲为。”
听谢姑姑说完,韩珞成沉吟之际,她又道:“晨昏所居殿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