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氏去了,张家便是一片凄然惨淡。仆人皆着白衣,面色肃然,举止小心翼翼,张正醒后一言不发,日日待在张氏房中,静静看画中笑的温柔的粉衣女子。房中燃着白烛,冷清的熏烟缭绕,衬着窗外新开的灼灼桃花,显得更加冷寂凄凉。
张婧诗披着白色孝服,静静跪在堂内,凝视着张氏的牌位,心中凄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人世匆匆,她还是太过天真,以为能够伴着母亲长远,却没想到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是天人永隔。
燃了三柱香,对着张氏的牌位拜了拜,又将香插入香坛,跪在冰冷的地上,敛下眉眼,轻声道:“深恩未报惭为子,浅薄不消羞作人。婧儿不孝,娘在世时,未能尽孝道,只望娘下世安好。”
林靖安着白色长袍,皱眉看着神色淡然的张婧诗,心中隐隐担心,上前跪拜了张氏的牌位,又扶起她,叹息道:“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婧儿,你莫要太过伤心,夫人若是见了,也会忧心。”
张婧诗起身,走出房间,望着院落中灼灼桃花,眼中空寂,淡淡道:“呵,娘昨日已经逝去,又何来忧心一说,若是可以,我倒宁愿走的人是我。”
林靖安上前,伸手触碰少女脸颊垂落的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半晌又缩回手,安慰道:“婧儿,你莫要做消极样子,还有其他的人守着你呢。”
张婧诗回首,望着眼前的少年,一身白衣潇洒,眉角微皱,眼中只自己一人,心中叹息,轻声道:“你也是其中一人么?”
林靖安微愣,终是抬手抚上少女的发,沉默不语。
桃花灼灼,南风轻拂,带着些暖意,少年静静立于少女身后,静默淡然,一股淡淡的悲伤萦绕着二人。
翠云轻声叹息,上前对张婧诗道:“小姐,祁少爷来了,说是要见你。”
张婧诗想起那人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疼痛,淡淡道:“就说我身体微恙,不宜见客,请他回去吧。”
翠云点头,就要退下,林靖安却道:“让他在偏房中等着,我与婧儿稍后就到。”
张婧诗不解,回头望他,林靖安只淡淡一笑:“有些事也应该放下了。”
张婧诗微微错愕,复又点头,二人穿过回廊,往偏房中走去,一路上,静默无语。
张婧诗还未踏入房中,便扫见一身黑袍的祁钺,在一片白衣中极为显眼,眸光微闪,淡淡道:“祁钺。”
祁钺望着张婧诗,宽大的白色孝衣笼在少女身上,衬着少女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少女瘦弱可怜。又瞥见张婧诗冷淡疏离的脸色,心陡然抽搐一下,微微皱眉,有些歉疚道:“婧儿……”
“这位可是婧儿姐姐?”
粉衣少女从身后探出头来,眸光忽闪,红唇微翘,勾起一抹浅笑,娇俏可爱,惹人怜惜。
心中闪过一丝凉意,张婧诗扫了一眼少女,退后一步,与祁钺离得稍远了些,淡淡道:“温家小姐与祁少爷来我家可有何事?”
温仪眼中滑过一抹不屑,复又缩回祁钺身后,翁声道:“钺哥哥,婧诗姐姐的心情不太好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祁钺抚了抚温仪的发,眼中带着些怜惜,任由温仪扯住衣袖,转头看了一眼张婧诗,眸子中有些复杂,沉声道:“你近日可还安好?”
张婧诗立在原地,明明是暖和的春日,心却如坠冰窟,像是冷水狠狠的浇在炙热的铁上,顷刻间,失了神魄,不知该如何自处。半晌,嗤笑一声,冷冷看着二人。
林靖安脸色漠然,看着祁钺及他身后的粉衣女子,眸子中闪过厌恶,将张婧诗护在身后,冷笑道:“婧儿如何祁兄再清楚不过,明知婧儿的母亲去世,却还带着不相干的外人来访,又是何用意呢?”
祁钺抿起薄唇,皱眉不语。温仪却探头道:“你这人怎的说话,这么无力!你若排挤我便算了,钺哥哥是因为忧心婧儿姐姐才来探望,真是不识人心。”
张婧诗拉住林靖安,只觉心中抑郁之气涌上,乏累得很,强撑着身子,对二人道:“我很好,不劳二位费心,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温仪扯住祁钺的衣袖,愤愤道:“钺哥哥,他们待你如此无礼,还想赶咱们走,这破地方,不来也罢!咱们回祁家吧。”
祁钺却不语,静默看了张婧诗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愧疚,最后沉声叮嘱道:“你若不愿见我,我便离开,只是,你定要保重好身体。”
张婧诗微微抬眼,望向轩窗外,庭院里四面的墙遮蔽了些许天空,琉璃瓦泛起淡淡冷青色,桃花却开的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