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李延宠的性格,他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事吩咐士兵去刨冰钓鱼的。他有时只会求周群帮忙干些家里的事,比如给杨心怡弄薯蓣和蜜,因为周群是兄弟,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回,周群碰巧不在,李延宠就只好自己带上工具,去河边刨冰。他心想,心怡是大家闺秀,自小优越惯了,吃鱼都要吃活的,这也难怪。到这里来,冬天只有咸鱼干,吃起来肯定口味差多了,心怡是吃不下那味道,所以才只是吃素,营养都跟不上了。再说这北方蔬菜也少,再这样下去,心怡就会越来越瘦弱,那他心里得多不落忍啊!
他来到冰冻的河上,先凿开一块冰,朝水里撒了点儿干粮,又把鱼竿放了进去。坐在冰面上,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坐了小半天,也不见鱼儿上钩。难怪,这大冷天的,鱼都躲到水里深处了,那里比上面暖和不少,鱼儿就算贪图诱饵,但更贪图温暖啊。
李延宠还怕被别人看到,不敢在那儿待太长时间了。他一着急,就趴在冰面上,想伸手进去捉鱼。
他趴在那冰冷湿滑的冰面上,头朝下伸向水中,身子也向下探着,伸出一直胳膊,不顾冰水刺骨,使劲地往下摸啊摸,有几次,他都兴奋地摸到鱼了,刚要使劲捉,那鱼又从他手边游走了。
他摸一会儿,手就冻得麻木了,拿上来,放进棉衣里暖一会儿,等恢复了知觉,再伸进去摸。这样反复了不知多少次,终于,他摸到了一条鱼!
那鱼在他的手中拼命挣扎,他握住半天没敢动,怕它再挣脱了。那鱼的身子好滑,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半天,想等那鱼离开水缺氧后再拿它上来。他的手冻僵冻红了,感觉都快冻掉了似的,终于,那鱼挣扎的劲头小了、动作也不那么猛烈了,他使了个大劲,才把手拿上来。
可就在马上就要上来的时候,那鱼又一猛然使劲摆动,他的手也连忙使劲做抗争动作,没想到,胳膊正刮在了巨大的冰碴上,那冰好锋利好坚硬,血顿时流下来,伤口像一张大嘴,又大又深。
他顾不上疼,看着手中胖胖的大鱼,掂了掂都足有三斤重了,他真是很高兴,赶紧抱着鱼跑回家,给心怡看。
“啊?这么多血?你把鱼杀了,它怎么还在动?”杨心怡看他那满手满胳膊的血,都流到衣服上了,但根本没想到是他的血。
“没有杀它,快找个盆装上它,待会儿找厨子来做了吃。”李延宠还憨厚地笑着,自己先试着脱去棉衣,再到水盆里洗伤口。
“呀!是你的血?”杨心怡这才知道,是李延宠的胳膊破了。“来,我看看,家里有纱布吧?我给你包扎上。”
杨心怡有些后悔,这么冷的天,让李延宠这个全族的首领去给她刨冰摸鱼,也是有点为难他了。这还弄伤到这么厉害,出了这么多的血,仔细一看那伤口,杨心怡吓得直咧嘴。
她就帮他仔细地清洗伤口,又小心翼翼地上药,再包扎上,忙乎了好半天。李延宠疼得直咬牙,但眉眼间却笑着,笑得很幸福。能让心怡这样伺候自己,真是难得啊,这样看来,受点伤都是值得的。
那条鱼果然味道鲜美,杨心怡吃了不少。她嫁到奚族来一是心情不好,二是这里的生活条件的确和洛阳城无法相比,几乎见不到蔬菜水果,偶尔有一点儿,李延宠都是珍贵小心地带回来紧着她吃,实际上却既味道差又不新鲜。这里的人都吃夏天里做的风干肉食和鱼,她最是讨厌那种土腥味儿,闻着就不舒服,更不要说吃了。
这回终于吃到了新鲜的活鱼,她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满意的微笑,李延宠心想:心怡她笑起来真好看啊,只要她笑,我宁愿为她天天刨冰摸鱼!
这条大鱼,李延宠只是第一顿陪她尝了一小口,然后就吩咐厨房冻上,每次给心怡做一点,维持她吃了有五六天。李延宠发现,心怡这几天脸上都有点儿长肉了,不再像前些天那么瘦弱了。
厨房来汇报他,一条大鱼吃完了。
吃完了,那,心怡下顿又没有可口的菜了?李延宠想再去刨冰捉一条来,可看看胳膊,伤口还没好。
怎么办?一狠心一咬牙,他穿上棉衣,又去了河上。
这回他比上回有了些经验,比上次的时间也短,他带回来一条比上次还大一些的鱼。杨心怡看到活蹦乱跳的大鱼在盆里扑腾的样子,又笑了。李延宠却一呲牙一咧嘴,伤口冻到了,发炎了,化脓了。
“延宠,来,我再给你换换药,准是又弄湿了,还冻到了。下次不要在给我钓鱼了,我已经吃好了。”杨心怡第一次对他这么亲热地称呼,平时都是冷冰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