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张瑄觉得请求退婚之事不能拖延，于是急急入宫觐见苻登。没想到的是，在半途上被东平公主苻惜拦了下来。

“妹妹请留步，”苻惜极其像是被苻登派来专程候着张瑄的。张瑄刚走到殿前阶下，她就从立柱后边缓步而出，“皇兄今日忙于前朝之事，此时恐怕是不会见你的，你若有什么话便和姐姐说吧，姐姐会替你转达的。”苻惜说这话时有些心虚，红唇微颤，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一刻也没离开过，似乎内心挣扎着想要直视张瑄却最终放弃了。

“那就请姐姐现在向皇兄转达西平的意思，妹妹今日非见皇兄不可！”张瑄眈眈地看着苻惜，一副不见苻登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见到皇兄也不过是拿昭懿皇后来压他。皇兄的意思姐姐就明白地告诉你，”苻惜也是决心不放张瑄通过了，“将你嫁给金城王，于皇兄于你都是有利的……”

“有利？我不过是你们养着，终有一日用来交换权衡的物件罢了，你们实在没必要为我考虑什么利了，不是吗？”张瑄觉得苻惜这样的搪塞很是可笑，便几步冲上了宫阶，想要越过苻惜去见苻登。

“西平，”苻惜竟如闪电一般迅速侧过身来抓住了张瑄的手，“姐姐希望你不要如此不识好歹。你身上的鸳鸯钺将会成为你一生摆脱不了的夙命。”张瑄忽然止住了反抗，她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你真的以为凭你和这一对鸳鸯钺就可以担负得起整个钟离氏的仇恨？皇兄不过是顾惜你，不忍心见你白白去送死，因此将你许配给势力强大的金城王。一方面确实是想通过你来笼络金城王，可另一方面，就是想让你死了这条心，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苻惜对张瑄的不领情感到既悲哀又愤慨，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是母后的遗愿，就算会死，我也不会退却半步的！”张瑄甩开苻惜的手，淡漠地与她对视。俄而，转身离去。

苻惜眼里闪着泪光，凝视着渐渐被夜色吞没的张瑄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西平，你果真那么坚决吗？呵，没有想到我们终究要成为敌人了！我，若是能做到如此果断便也罢了。不过，我倒也还想看看，你究竟要如何摆脱金城王！”

张瑄回到府中，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还有两个月就要成婚了”、“我一定不能嫁给乞伏干归”之类的话，不久就觉得自己头痛难忍。到了后半夜，清婉来劝了几趟，都被张瑄打发了出去。张瑄又想到了苻惜的话，还有景卿送来的信，苦笑着喃喃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这条路是千般艰险？可是，我怎么可以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放弃了呢？如果要为母后背负这夙命，我，义无反顾！霁云哥哥，对不起，这辈子瑄儿能做你的妹妹，是瑄儿三生有幸，但无论于瑄儿自己，还是于这可笑的命运，瑄儿终究是不能嫁与你了。”

从这夜往后几日，张瑄终于想明白了，没有人可以帮她悔婚，她只有依靠自己。于是，她开始谋划着摆脱即将面对的这一切。然而，乞伏干归像是有预感似的，很是不放心，日日前来拜访，搅得张瑄心绪不宁，一直也没有个主意。

乞伏干归除了见张瑄外，还不忘了另一手准备，那就是不断在苻登面前攻击苻霁云，让苻登对苻霁云渐渐失望，最终抹去了仅有的一点信任。同时，他派人在朝臣中间散布苻霁云有二心的谣言，因此，苻霁云几乎在朝中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如此，张瑄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这日，乞伏干归又早早到来，张瑄一见他便愊忆不已，一直也没给他好脸色。乞伏干归遏抑着心中的怒火，若无其事地找着话题引张瑄开口同他谈天。正在此时，清婉进来说苻霁云在外边，张瑄酸楚一笑，自言自语道：“霁云哥哥，你还来做什么？”

“去回了安邑王，说公主不想见到他。”乞伏干归在一旁看着张瑄犹豫不决的样子，顿时起了醋意。清婉望着欲言又止的张瑄，心生疼惜。但当她的余光触及乞伏干归阴狠的眼神时，还是应声转身出去了。“瑄儿……”乞伏干归刚展现出笑容，凑近张瑄说想什么，苻霁云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

“安邑王何必自讨没趣？”乞伏干归一见苻霁云便没好气地嘲讽道。

苻霁云质问起乞伏干归：“清婉回的话不过是金城王的意思吧？如今金城王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指手画脚。”

乞伏干归冷笑着挑衅起来，他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直刺向苻霁云：“本王没资格也轮不到安邑王吧，安邑王不会是近日失意，过错了日子，还觉得是哀平帝在位吧？若是有委屈，安邑王大可以去找皇上理论，何必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