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燕在参合陂之战中惨败,加上两秦近来的对晋地边境的骚扰太过频繁,皇上甚是担忧,因此下旨令景卿与钟离司磬即日启程。
景卿与钟离司磬还未踏入洞房半步,便再度被硬生生地拖上了去北方的路。雷堃、修显、兰弈和雪兰影受命随从。
清御轩与术珷玞二人自告奋勇,快马加鞭先抵达长安观察形势。
因为要去大秦故都长安,钟离司磬的心情变得愈发复杂:想象着长安当年的繁华,如今又要回去,稍稍有些喜不自禁;可一想到如今大秦易主,早已不再姓苻,改姓了姚,还有当年历经千辛万苦从乞伏干归手中逃出,不久又将要到达他的领土——世事转瞬而变,令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磬儿,怎么了?”景卿发现钟离司磬任凭默然缓缓地跟在众人后边,调转马头迎到她的面前。
“啊?”正在沉思的钟离司磬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她一见是景卿,又镇定了下来,微笑着向景卿摆了摆手,“没……没怎么,只是离开长安太久了,脑海里浮现出来了繁华的景象,不禁入了神。”
“既然没别的什么事,那就快些,持节使走在队伍最末成何体统?”景卿猛然捉住钟离司磬的手,弄得她不及闪身。他猜到了她的心思,怕她入了愁城不能自拔,但一开口,又变得一副恝然的样子。
路上的日子总是显得百无聊赖,日复一日,月落星坠,晨光熹微,如此这般的景象,即便是再美好,也都看厌了。但相较于宇文麟出现所带来的惊险,众人倒希望一直这样无趣的行进。
“那司马道子倒是有点意思,帮着本堂主将他们遣到北方来。”宇文麟听到消息,嘴角不经意地微微扬起。
“堂主,恕属下直言,他们不过是到长安和苑川,离龙城是不是远了些?”手下之人实在不能理解宇文麟的意思。
宇文麟没有做声,像是没有听到手下人的话,饶有兴味地玩弄着那块钟离司磬还给他的玉佩。过了好半天,他才低声自语:“不过都是给本堂主解闷罢了。”
众人在南阳东郊遇上了不怀好意的桓玄,若不是桓玄认出了兰弈——这个与他感情极深的表弟,恐怕又会是一场恶战。因此众人并未在南阳郡落脚,匆匆赶往了坐落在边境的上洛郡。
“越过边境就是秦地的京兆郡了。”景卿望着上洛郡的守关,淡淡地冒出一句。
“清兄他们传来的消息,姚硕德特地请求迎接晋使,已经被秦帝姚兴授命。既然他是宇文麟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修显提醒道。
钟离司磬低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如今想到这些竟有些害怕了。”
雪兰影本来就有些担心,听见钟离司磬的话更是忧愁得说不出话来。
“怕有什么用?不信拼了命保全不了你。”景卿冷冷地盯着钟离司磬。
“要是这样,倒不如一起死……”钟离司磬避开了他的眼神,别过脸去喃喃道。
“少说两句,出关要紧。”景卿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催马缓缓向关卡走去。
钟离司磬见状便不再说话,乖乖跟了上去。
他们此时的身份是持节使,又佩戴了皇上的令牌,因此出入关卡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十一月中,朔风侵袭,随着他们离建康越行越远的脚步,时节渐渐入了冬。望着那清秋落叶僵硬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个个孤独的灵魂,在找寻不到归途之后,静默地等待着消亡殆尽。
这日,众人准备在距离京兆郡不远的驿站休整一番,再入京兆郡。不想,才刚到驿站门外,就与陇西王姚硕德的迎接队伍遇上了。
“各位晋地的贵客远道而来……本王奉命特前来迎接。本该在两国边境迎接,没想到几位行进如此之快,有失远迎,还请各位见谅。”陇西王望见了景卿身后的钟离司磬,颇感意外,一向老成持重的他说起话来竟也一时有些迟疑。然而,钟离司磬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陇西王亲自迎接,我等荣幸之至。”景卿简单客套了两句。由于心中早有成见,所以他并不打算与陇西王有任何瓜葛。
“从上洛至此,路途虽不算遥远,但道路曲折难行,想必各位也都乏了,不如在此处歇息一日再走。”陇西王见他们个个看上去身手不凡,心想硬碰硬也占不到便宜,打算从长计议。
“我等正有此意,劳烦陇西王了!”景卿拱了拱手,不冷不热地回话道。
待到陇西王一行先进了驿站,钟离司磬靠到景卿身边,小声道:“景卿,看着姚硕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