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觉得,人总是不能做太多伤天害理之事的,只是希望您能不要再做这些……”钟离司磬不顾眼前的危险,极力想劝说宇文麟。
“伤天害理?”宇文麟冷笑着,“本王本来就是个负罪之人,早就不在乎什么报应了。”
钟离司磬疑惑地注视着着宇文麟,借着月光,她发现他的表情上附着着一种比阴狠更明显的情感——是哀伤!
“竟然不能像父皇那样下得了狠心。”沉默了片刻后,宇文麟苦笑着,“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强求了。从明日开始,一刻也不许离开本王。本王倒想看看在本王的眼皮下,你还能再怎么为所欲为。”说完,他动作僵硬地收起了剑,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想起来慕容玥惜的存在。
钟离司磬望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禁生出了些同情。在她看来,或许宇文麟的内心真的深藏着某种阴影。
一旁慕容玥惜的眼神流盼于宇文麟与钟离司磬两人之间,露出的神情十分复杂,被这浓浓的夜色遮蔽了。那是一种抑郁却有些失望的眼神。
从那以后的日子里,钟离司磬每日都被宇文麟盯得很紧,一步也无法离开。哪怕是入宫觐见宇文靖,都会将钟离司磬带在身边。
“毕竟与准王妃还没有成亲,广都王如此这般,实在不成体统。”宇文靖借此事打压宇文麟。
宇文麟却显得很不以为然:“婚期将至,若是疏远了,岂不让人笑话?况且,皇兄和某些朝臣们听说臣弟有了宠爱之人后,不都是个个欣慰吗?臣弟岂有不体谅各位心情的道理?”
钟离司磬坐在一旁,总觉得针锋相对的意味十分浓重。她想说什么来缓和气氛,喉咙去想哽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只得无奈地、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一直持续到最终。
不知时间何时开始流逝得那么快了。
转眼间已是公元398年了。开春了许久,倒春寒给人带来的不安渐渐退去。景卿等人的思路也开始清晰起来。
“两日后便是宇文麟和钟离姑娘大婚的日子了。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不能有任何闪失。”付云算了算日子,对众人说道。不知为什么,他触到离宫瑶的眼神时,发现她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景卿的脸色黧黑着:“把你们都拖进来了,景某实在是无法安心。”
“你没必要那么介意。至少我们也是身负与宇文氏之间的仇怨的。”幽愍晟涩涩地笑了,劝慰景卿道。
“我不也是吗?”浪承凛、术珷玞等人也走到景卿身边。
“我们不是一直和景卿同仇敌忾吗?”兰弈和雪兰影拍了拍景卿的肩,尤其是雪兰影,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景卿尽力调整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两日后,我与术兄直接进攻宇文麟,剩下的人去解除太阴堂的守势。幽兄,明日与我入宫一趟。”他的眼前飘过了一幕幕的场景,耳边回荡着凤老一句句的话语。他咬了咬牙,明白自己不会也不能退后一步。
两日的时间本就十分短暂,加上众人越来越紧张的情绪,时间像是离弦的箭,快得惊人。
钟离司磬在前一夜便在慕容玥惜的精心安排下穿戴整齐,浓妆淡抹。身边忙前忙后的侍女以及镜中的妆容在钟离司磬眼里都变得虚幻起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宁婉代自己出嫁前夜,自己亲自为她梳妆的画面。还不待她细想,画面又迅速转换到了她与景卿成亲的前夜,父亲命人为她梳妆——那夜留存在心中的喜悦,在今夜,被这春寒料峭冻僵在心底,再也感受不到了。
“瑄儿,今夜只能忍一忍了,千万不能睡。”慕容玥惜的声音打破了钟离司磬深陷着的回忆,也扰乱了夜的静谧。
钟离司磬回过身来,双眼还是直直地盯着铜镜:“无妨,反正睡也睡不着,况而也已近四更,过不久也该天亮了。”
两人又无话了。
慕容玥惜立在钟离司磬的身后,打量着她那身洁白的婚服,忽而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她看着看着,泪水便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知不觉,已是平明时分。外头有些嘈杂的礼乐声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可到了此时,还是没有任何人来迎钟离司磬。
“难道……主人后悔了?”慕容玥惜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低喃着,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得见。
钟离司磬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但内心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天色由晦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