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宇有些懵了,显然他不知道自己头脑里突然被灌入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仿佛他自身逐渐成为一个巨大的搜索引擎,可以查到他想到的任何内容。
“音乐出版商是用心听完曲子的,但他也显然好好的活着对赖热?谢赖说话,可见,黑色的星期天只是个引子。”时天宇无从揣测他人或自己人心的过往,现在正在听歌词:BillieHoliday的GLOOMYSUNDAY黑色星期天。
时天宇想看一看在梦境之外,通过音乐这样全球性的语言,能够影响到他人到什么样的地步:他已经完全积极投入的把他自己的家庭环境和私人关系当作了实验场。
时天宇这时才想起来,他却夏月面前撕毁和夏梦的离婚协议,只是在警告她,即使没有夏梦签名,他也能跟她离婚,可是现在他改了主意,只要所有场面都属于他自己一个人控制,离不离婚有什么所谓?
反正不和夏梦离婚,时天宇还可以在家庭内部合情合理更是合法的继续做实验,就在他这样思考的同时,头脑里的资料还在不停的翻,他可不想任由自己成为一个人形电脑,于是信步走进了市图书馆,在图书馆的电脑前并不在意刚才翻了翻网页的背景资料。
时天宇发现有关于自杀音乐的事迹描述里,里面出现的人物中没有提到是否自杀的,只有一个无名的乞丐:乞丐在哼歌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听到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乞丐,自己走到河边自杀。
这些都是在天主教、基督教和犹太教文化背景下产生的。这些歌词和资料,却使他想起地母的死寂和悲哀:他记得在古希腊罗马神话中,关于地母的一个传说。
传说中大地以往一向四季如春。地母喜爱她的女儿,使大地上时刻充满生机。
可是,有一天,她的女儿外出游玩,不小心走丢了,被冥王哈里斯看中她的美貌,抢入地府。地母遍寻不到自己的女儿,内心无比悲伤,大地上万物凋零,一年到头只有冬天。
宙斯不得不出面调解,冥王才答应地母将她的女儿在每年三月左右送上地面,三个月又将她带回地府。于是,春天,是地母迎接女儿的欢欣喜悦;冬天,是地母失去女儿的悲伤痛苦。
“当人失去内心珍惜的欢愉,内心整个世界失去繁育的可能,就如同失去一个世界的所有。那么是不是人在失去内心依托的时候,只是梦境里的模拟性自杀,也会导致现实世界里人真正的死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时天宇就找到了一个在现实生活中操纵人的生死的方法,再也不受到法律限制,这恐怕比夏梦用药毁尸要来得高明得多,并且可控制的人数也多。
对于这一点的诱惑,时天宇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身为司法从业人员,他最清楚法律的局限性: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他愿意当城市清道夫,时天宇尊重自杀者,在于人与人之间共通的弱点:
没有任何人愿意和内心完全失去联系,这是人最可贵、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一点;这一点没有种族、信仰和性别与地位的差异。
反过来说,人若能承受自身的重量,无条件的;人就能承受一个世界的重量,有着ATLAS阿特拉斯巨人族后裔的脊梁。
若不是其本人,很难体会此人真正经历了些什么。时天宇觉得自杀无关乎心智强弱,而在于心之所系。
时天宇对于自杀者的尊重,就如同尊重落叶的飘零;而当他看到落叶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悲伤:人类殊途同归。
可是他会让那些强行中断生命历程的人付出代价,时天宇在经历那么多血腥和严酷的自身身体改造的同时,由于必须是在清醒意识下经受这些痛苦,他不得不想了许多。
“我觉得那些默默逝去的生命与灵魂,才是历史得以显露真实的基础,不管多久,不管多远。”
“就如同写《南京大屠杀》在抑郁症中自杀的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往往心灵最敏感和情绪最灵敏的人,会为人类历史积压在人心中的沉郁付出先驱式的代价。”
这是时天宇尊重文字、思想以及任何艺术形式、也是当初崇拜芭蕾舞者夏梦的根本原因;也是他在阅读或观看时,在内心里借此向这些逝去的生命所遭受的痛苦致敬与致哀的基本方式。
虽则佛法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事观,即佛家认为心智较弱的人或者做事容易走极端的人听了黑色的星期天会自杀。
这些人本身也许就有自杀的倾向,不过听着歌曲去死,也算是个快乐的自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