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予的哭泣是因为无论是夏梦没有及时赶来、还是时天宇就此无法醒过来,两人之间情感联系会由于生离死别彻底破裂。
而叶予在那时笑的时候,除了确知时天宇醒过来、但是她知道夏梦离去的步伐里,明显有了牵挂,即使不是对他的,也是有了生之留恋。
现在叶予独自走出了地下基地,此时正是正午,她已经不再像普通人那样,那么容易被阳光耀花眼睛,有没有光线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自然条件影响不了她的感官,当然她再次看着整个世界,也就与一往截然不同了。
最起码的是她握有占领整个世界的力量,这时叶予觉得很有意思,也许一个人只有在没有力量的时候想要非得飞皇腾达之类的。
当真正有了压倒一切的力量之后,反而觉得无所谓了,更不需要容忍什么,因为已经没有必要把自己的退让非得和自尊联系在一起,认为自己是在容忍。
这就像当人路过一只蝼蚁的时候,无论有没有真正的踩过去,对人来说都无所谓,要说真正励志的应该就是这是蚂蚁。
一只蚂蚁可以担起比自己身体分量重三倍的重量,普通人做不到这一点,可是照样可以一脚把它踩死,然而即使是这样,普通人还是做不到像蚂蚁一样、拥有它的负荷能力。
这么说来,如果人们愿意把价值观念放一放,力量对比实际上即使不算是公平的,起码也是非常平均的,那么一味沉迷在力量争较之中,也就难免会顾此失彼,按下葫芦起了瓢。
叶予并不遗憾自己放弃了对时天宇的感情,因为她知道自己跟他是同一类人,都是没有办法对情感作出正确回应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谈情说爱。
如果不想老是沉迷在情绪的漩涡之中,总是不断的衡量比较爱和情的深度,也许起码彼此能够互相保护,也是共度人生的一种方式。
那么按这一种方式,只要叶予觉得她自己能够明确目的就行了,不需要再通过情感来辅助她、一再确认和时天宇之间的关系。
可是她至少知道时天予对于社会常规家庭生活还是有渴望的,那么叶予希望夏梦在不排斥由叶予来形成这一层保护关系的同时,能够重新建立和他之间的情感。
可能就像平常老百姓说的,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这就是幸福。幸福需要力量来保护。获得幸福也没有必要排斥力量。
夏梦在得知时天宇苏醒过后,从停尸房里走出来,伸手在脸上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时天宇和叶予在地下基地做完手术之后,他就被立刻转入市立医院这样的普通医院里,当然是为了给他留下正常人的个人病例,将他原有不死人透明血液的病例内容替换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脱离了原有的手术环境,还是时天宇变成活人之后,身体异常脆弱,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麻醉状态。
时天宇一直处于昏睡之中,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而在基地手术的所有步骤都是成功的,叶予在从2号那里提交的资料,就每一个细节反复核对,同时对手术人员进行盘查,确认无疑。
那么,叶予就确定时天宇迟迟未醒过来,是个人生命力和生命诉求的问题这一点她就无能为力了,她就只能等,等他自己愿意醒过来。
夏梦在这期间时间迟迟不敢过来探病,尤其是接到时天宇始终没有苏醒的消息,她已经脆弱到真的再也提不起勇气,再来经历一番生离死别。
以往那么多次生生死死之中,才使夏梦发现,无论是伤害还是死亡是没有办法习惯的,除了使人更加的萎靡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当时天宇最终被推到停尸房的时候,夏梦还是忍不住来了,只是在门口徘徊着,游荡在走廊之中,实在不敢进去。
夏梦压根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这种局面,直到她发现是叶予最终唤醒了他,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来,会深深地触动了她心中对生的渴望。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十分新奇,又或者潜意识里,夏梦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来体会到这种渴望,一旦有了渴望,她就会越来越觉得周围的环境实在难以忍受,然而又如影随形的难以摆脱。
渴望会使夏梦彻底崩溃,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暗自卯着劲来谋划和策动逃离,只是她的每一场逃离都那么狼狈不堪,到了最后,她简直是再也走不动了。
这时候再来产生渴望,只会是她凄惨人生的另外一道催命符,夏梦渐渐察觉到,现在所有的束缚都只停留在记忆之中,她已经可以走出属于她自己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