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夜风寒冷入骨，冬天已经到了。我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果然还是脆弱的家伙。

“夏洛，夙凌来了。”森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夙凌？”我皱眉，又舒展开，“看来，送信的来了。”

咖啡已经冰凉，喝下去有一种迟滞的苦涩，如鲠在喉。我皱眉放下，看着夙凌进来。夙凌原本的长发几天不见已经剪去，毕竟他更擅长战斗，留着长发很不方便。但身为亲王之一的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心中的那一丝不安，无法忽略。

虽说异端审判已经结束很久了，但两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止过。战争家们总是说以和平为目的战争，但事实上，从来没有为了和平的战争。就像没有为了怜悯而屠戮的屠夫一样。血族对于野心勃勃的人类已经感受到了危机，而人类也意识到有一个种族比他们更强，甚至以他们为食。

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两族之间的战争不会停息。

“夙凌亲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我语气轻佻，满是嘲讽。

“黎昕刚刚来过你这里吧，”夙凌拿出两个信封，“那你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

我曾经对比过这两个人，他们都是从上一次异端审判战争中活下来的人。黎昕会将杀机隐藏在谈笑之中，夙凌则是默不作声地杀戮。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被他们杀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两个人都是刀子，只是一个被华贵的刀鞘所掩饰。

这大概是因为夙凌习惯在前线撕裂敌阵，黎昕习惯在后方念咒语吧。从这一点上，我就打心底鄙视黎昕。

“啊，当然知道，”我笑，“都是不能拒绝的啊。”

“第一份是邀请你加入血族，说实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直接初拥后长老院才知道的消息。你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出现，当然，这就要你选阵营了，如果打开信件而不接受，就代表加入人类那一边。我想，我有义务在这里杀掉你。”话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威胁。

“你不会的。”我耸肩。

“拒绝么？”夙凌已经明显皱起了眉。

“你还是那么不加掩饰自己的感情，你这样还能在那帮老狐狸里混那么多年才是个奇迹，”我拿出刀拆开信，扔到他面前，“我如果不答应，你会很为难吧。”

“当然了，毕竟作为长老院的信使，还是要尽职尽责一些的。”夙凌扬了扬手中都另一个信封，我注意到，前一个信封是红色的，后一个则是黑色的，带着古朴的烫金花纹。黑信封的级别要高一些，“这一封，是你的亲王任命书。”

“不该是血祭的邀请函吗？”虽然我极力想掩盖住自己现在的想法，但却无济于事。

我现在的想法是，这回玩儿大了。

长老院的核心体制是十二亲王和长老，一般的会议由贵族们先讨论，然后由十二亲王投票决定。如果票数相等，则长老加入投票。不过，长老的权利要比这些要大得多。所以亲王们既是监督者，又是执法者。若是超过半数的亲王共同同意替换长老，长老就必须下台。整个长老院内部有两个阵营，一个保守派，一个激进派。保守派大多是支持现任长老一直连任下去的，基本上是活得久一些的吸血鬼，黎昕和夙凌都属于保守派。激进派大多都是些年轻的血族，出于各种原因想要让现任长老卸任。

十二位亲王现在有五位保守派成员，四位激进派成员，还有两个立场不明的中立党。两边都费尽心思的想要在这最后一个席位上下功夫，我现在算是被推到火坑里了。

“邀请函不是在黎昕手里吗？”夙凌倒是有些意外，“他没给你？”

“他知道关于亲王的这件事？”

“亲王们投票时他投的是支持票。”

我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今天有些不对劲了，原来是他坑了我一把。

“好吧，”我无奈地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我就知道无法拒绝。”

“天快亮了，我想我该走了，”夙凌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转身离开，“血祭上见吧。”

我叹了口气，夙凌还真是尽职尽责，一分钟也不愿意耽搁。“森洛，”我的声音很低，“帮我个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