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之间的矛盾还真是尖锐呢，连有利无害的事都不愿意同意。”我眯起眼。

“激进派当然愿意自己掺和进战争里的，可惜他们资历太浅了，不过，局子越乱他们越开心。”黎昕对激进派充满了敌意。

“你要上战场了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不会有事的。”

“你上次似乎也这么说，结果被削掉了一条手臂。身为魔法师的你不应该被战士保护的吗？夙凌没注意到？”

“本来魔法师是不会被轻易近身的，但那是个狼人，狼人与血族本身就相克。”

“这下不是更麻烦，狼人已经宣战了，你们这次去打，就要面对天敌了。”

“对我那么没信心？你当真以为亲王的力量那么弱？”

“不，任何人在战场上都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会死。”黎昕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注意力转移到会议上：“但愿如此。”

或许他死了才好。我在心里默念。

我不需要为他而去节制什么，也可以逃离这场该死的暧昧。我讨厌为没结果的感情而付出，黎昕这个名字代表的，只是一段没有终结的感情。

回过神，洛文已经宣布散会了。吸血鬼虽然有长久的岁月，却更讲究效率。夙凌走到我面前：“我大概不上战场。”

“为什么？”我随即意识到这不是重点，“你要去哪里？”

“找人，长老院的公爵挪克，”夙凌顿了一下，拿出信封，“和你一起去。”

“是吗？”我接过来，懒得看里面的内容，千篇一律的东西，“什么人面子那么大，发动两位亲王去找？”

“激进派的，已经很久没参加会议了，大部分血族都被征召出战，亲王们又都有事做，所以就只剩我们俩了。”夙凌向我解释，“是洛文直接委派的。”

“哦？”我看了一眼黎昕，他没有什么表情，“行啊。”

“那我就先走了。”夙凌先离开了。

“走吧。”黎昕帮我披上风衣，手搭在我肩头。

“嗯。”走出大门，冷风吹过。没有血统时我一定觉得寒冷，但现在不会了。我看了看黎昕，心想，不会了，哪怕没有人站在我身边，也不会觉得冷了。

如果黎昕是先死的那个，我不可以沉溺在悲伤之中。因为如果悲伤，就是接下来所有漫长岁月里每一刻的悲伤。吸血鬼不是不会爱，只是不敢罢了，这代价太高昂。我羡慕那些有了伴侣的血族，他们很勇敢，敢用永生来赌恋人的忠诚。

“夙凌他说谎了。”我看着漆黑的夜色，忽然说。

“哪里看出来？”黎昕的血红瞳孔仿佛闪烁着星辰的光芒。如果他是星辰，那就一定是孤星，孤单而执着。

“长老院不管再怎么忙，都一定是把异端审判放在第一位。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关乎整个血族利益的事。”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忽然很想喝酒，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之下，就不必考虑太多了。

但血族的神经太强大，光靠酒精是无法麻痹的，也没有什么令人沉醉的东西。

看清世界需要清醒，清醒是痛苦的，如同一根发亮的银针刺进瞳孔。

“而这次只有我一位亲王上战场，长老院却有心情让你们两个去找人，”黎昕似乎明白了，“所以洛文一定有什么目的。”

“能比异端审判战场还要重要的事，还真是难办啊。”我忽然想起黎昕需要一人决定战场的走向，如果有差错，一切罪责都由他来承担，“好吧，你的差事才真是毫无油水又麻烦。”

“别太悲观，还有拉托娜那边做支援。”

“你自己也知道，激进派的人局子越乱越开心。”

“对于整个长老院的利益，他们不会太过分。”

我闭上眼睛，星光在指尖破碎，夜空寂静而远。

长老院，果真是应该远离的一潭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