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只停了一小会,便又飘了起来。
日头西落,寒风呼啸。
梅凝柔独守一院,满怀塞斥愁怨。
自天际挥洒而下的夕辉,将院中的红梅映衬得如凝柔一般孤单。
听着屋外寒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听着屋外不断有着雪花敲打上窗户,凝柔心中明白,雪渐渐大起来的同时,想必灰蒙天际处的烟尘和嘶吼也同样大上了一些吧。
也许今夜,雪不会停,但烟尘和嘶吼真的会停下吧。
真的会吗?
即便说此话之人是白离,凝柔也仍是心存侥幸。
“没有了我,不知那三个家伙能不能保护好公子,不知那些闲杂门客能不能替公子分忧,要安全逃出来才好啊。”
梅凝柔垂首喃喃,不时叹气,犹如闺中怨妇,满面愁容。
屋内的光线渐渐昏暗,桌子上莲子百合汤的腾腾热气也缓缓消散,直至凉透。
垂首盯着地面看了许久,不知在入神地想着何事,也许是在想着何人。
突然,从疏窗上传来了一声巨响,将梅凝柔骇了一跳,原是被刮起的枯木打在了疏窗的檀木窗框上。
凤冠上的珠玉晃了几晃,凝柔转过头去,凭窗观望,雪花片片之下有着一株开得正盛的红梅,目光中骤然多了些惊喜,竟像是才发现一般,殊不知她早已幽幽地望了许久。
“容羽没有了,公子为我植下的红梅也该香消玉殒了吧。”
凝柔缓缓起身,狐裘随之散落于地,像是淌了一地的银泪。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寒风便朝着屋内汹涌灌来,将墙壁上高悬的字画吹得啪嗒作响,将凝柔的衣角与凤冠上的珠玉吹得摇摆不定。
也不关门,吐出一口寒气,凝柔身披单薄的红火嫁衣便朝着院子中的红梅走去。
莲足轻移,于院子中留下一排清晰的脚印,但没过多久便被愈下愈大的白雪完全覆盖。
伫立于红梅前,从袖管中探出素手,将积攒了许多雪花的一枝红梅摇了几摇,雪花随之坠落,而后身体微微前倾,将红梅上的娇艳花瓣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几嗅。
“都是红梅,可味道却是与公子所植的相差甚远。”
凝柔随手将握住的一枝红梅丢开,自言自语地嗔责着红梅,就像是幼时凝柔不满乐卿送她的风筝,明明想要蝴蝶,送的却是恶犬。
明明想嗅公子所植红梅的香味,却偏偏嗅到了一树酸臭。
可既然都是红梅,味道又怎会相差甚远,只不过是所临处境以及所对之人不同,进而心有别味罢了。
夕辉洒下,将大地最后的一丝光亮绽放得绚丽无比。
凝柔伫立于红梅之前,没有看到渐渐飘满肩头的白雪,也没有看到将双脚浅浅地覆盖了一层的积雪,却被一抹耀眼的光亮刺了眼睛。
清冷的院中倏尔闪出了一抹耀眼的光亮,凝柔下意识地将手挡在眼前。
夕辉移落,耀眼的光亮也随之消没不见。
凝柔循着先前光亮刺来的方向望去,从梅园木门的一丝缝隙中看到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甲片。
有光起于甲片,那是夕辉打在甲胄之上的反光,而甲胄自然是披于人身之上。
看来梅园的门前已是被白离布下了灼华国的军士牢牢把守。
由此,凝柔的悲伤愈加深重。
于是心中不禁又念叨了起来,自家的公子是否能够顺利地逃出来,自家公子身边的那些门客又是否能够谋些锦囊妙计助公子脱身。
“锦囊妙计,锦囊妙计,哎呀,我这笨脑袋。”
凝柔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似是在埋怨着自己遗漏了些什么,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蓝色的锦囊。
继而,凝柔谨慎地望了望梅园的木门,确认无人进来后,连忙去解锦囊。
“先前临走时,公子塞给了我一个锦囊,我因为悲伤过度,竟是将它给忘了,真是该死,肯定是公子不舍得我,所以才会为我事先便想好了逃走的妙计。”
凝柔手上一边解着锦囊,口中一边嘟囔着,面容上也多了些喜悦的神情,就连寒风冷雪也好似感觉不到了一般。
锦囊中有一张小纸条。
凝柔用手捻住小纸条,缓缓展开,即便是在风雪红梅的掩盖下,也有着浓浓的墨香味散发而出。
其上没有长篇大论,唯有四字:“伺机刺王”。
王?
何王?
凝柔所嫁的乃为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