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沙终于从战车的后门处钻了出来。很多在等待的人心里暗暗的舒出了一口气。他走到了技师们的队伍前,从他们面前慢慢的走着,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哈米尔的身上。他认出了这个留着淡褐色小胡子,穿着土色工作棉衣和旧军靴的小伙子,走私商帕米德的侄子。把他招进来,正是艾沙亲自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笼络住那个贪心的商人,既能为他输送一些必要的特殊的情报,也能为这个营地再捐赠一些财富。另一方面,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根据艾沙手下人员的调查,帕米德非常喜欢他这个侄子,尚无子裔的他曾有意将他作为衣钵传人。可这个年轻人或许是不愿意生活在他叔叔的影子下,自己独立开了一个汽车维修店,因为优秀的技术和广交的人缘,这个小店的生意不错。艾沙再度找到了帕米德,让他在他的办公室写下了引荐信。这个叫哈米尔的技师在犹豫了之后还是来到了雪狼营,也成为艾沙试图完全控制帕米德的人质。
他站在哈米尔面前,眼光稍微柔和了点,他也注意到了其他那些人在簌簌发抖。艾沙知道自己的某些心理威慑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做过多的停留,对哈米尔笑了笑,并且拍了拍他的肩,在众人的拥护下,快速离开了维修棚。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技师们立刻开始了跳动和手脚的伸展,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冻僵了。哈米尔接受着许多瞟来的异样的、敬佩、惊讶、嫉妒的眼光。
和艾沙和这些人的想法恰恰相反,哈米尔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荣耀。招了招手,让他的技工小组赶紧继续刚才的维护工作。
长年累月在户外的工作和长途旅行在哈米尔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岁月痕迹。虽然,他不过才三十二岁,但看起来已经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尤其是他从容的举止和眼光中那些成熟的东西。作为从小生活在阿富汗的哈米尔,他学生时期的愿望只是想做一个警察,他崇尚那些执法者。可是,前苏联的坦克无情的粉碎了他的理想。因为担心阿富汗人会为抵抗组织武装提供粮食和藏匿地,那些前苏联军人将他居住的村庄夷为了平地。他亲眼看到那个前苏联军官对着提出抗议的村民们打出的第一枪,随之而来士兵们的扫射。那次灾难中,他的父母和兄长们也倒在了血泊中。他只是被他的母亲牢牢的压在了身底下才得以幸免。若不是帕米德叔叔知道了噩耗,千寻万找找到了他,或许他已经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在他一心想着复仇的成长过程中,帕米德叔叔给了他一个长者应有的关心。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是能拿起枪的男子汉了。可前苏联的撤军让他顿时没有了复仇的对象。虽然民族间的共同敌人消失了,但部落间的宿怨又开始了争斗,阿富汗还是陷入了连绵不断的战事之中。这让哈米尔打消了回到家乡的念头,尽管他很思念他出生的地方,可并不愿意自己去加入任何一个自相残杀的阵营。未谙人世的哈米尔就像一片浮萍,漂流在叔叔的河流里,逐渐的,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仇恨已经很淡薄,心中一片空白。
完成了中学教育之后,他无意继续自己的学业,参加了叔叔的商队,早早的开始了社会之路。应该说,帕米德叔叔的贸易是带有风险性的,不管是旅途,还是旅途中所会遇见的人和事,任何意外都会不期而至。这也让哈米尔比他的同龄人增多了阅历和老成。他亲眼目睹了多次叔叔用金钱和一些在尔其斯坦国才有的消息,多次买到了道路上的平安之后,他就开始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在潜意识中,他也关注起很多他周围的情况,甚至也尝试着和一些神秘的人用信息交换着金钱。时间久了,他知道了那些人中有美国人、英国人还有天可汗国人。也知道了这也是一种职业,神秘而刺激,叫做情报贩子。少年时代最后阶段和青年时的最初就是这样惊险的渡了过去。
直到九十年代后期,在一次次的路途中,他看见了很多让他惊讶的事实。他原本以为所有的信仰和宗教目的都应该是仁慈的,可是,那些打着宗教旗号和精神目标的人都是一些刽子手。毫无人性,非常残忍,为了他们的某些目的,便可以无所谓和随意消灭掉人的生命,其中很多都是无辜的妇孺之辈。这让他开始感到困惑,继而是愤怒,每次不期而至这样的景象都会让他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开始更主动的接触一些那些需要他情报的人,更多的是与之相邻的天可汗国人。因为他们能更直接的去对付那些屠夫,而不像美国人,或者其他外国人,只是为了情报而情报,他希冀的那种效果从来没有得到体现。更何况,当他的家乡再度被异族侵入的时候,他更加疏远了美国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