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被误会的疼痛原是如此噬心刻骨,想解释却不知持何身份,甚至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他是否误会。情思在心间,却隔着苍茫云海;如火缱倦在眸间,却被消融于冰山水天;温妩在指尖,却只能颤抖无言。
很不明为何恁想向他撇清自己和元吉的关系,是自己讲求事实么?所谓误会,大概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也不是一日两日理得明,误会的前提并非事实而是人心。他的心是如何想的?真想变成一只小虫钻进他的心房。
心中千万遍道:“不是,不是,不是”,玉唇噏动诺诺,欲急急道明却语焉难祥,百口欲辩却终发不出——一言。自是心旌荡漾了,或是醉了,或是莫名了,十九年岁月里,还从未有这种在乎一个人的感觉,那人偏生与自个半文关系也无。
他全然一副冷酷与戏谑:“是与不是,本殿下不感兴趣。是,祝两位恩爱不疑便是。”,说罢,拂袖离去。微微有熏风,落红委波纹,天地如飘蓬,一向和煦的云颠让我觉得寒风入髓。
元吉未追上去,“玄丫头,这是怎么了,不知的还以为你与吾皇兄相识过一场,他虽清冷爱作正经颜色,但也不至让你惶惶到如此地步?”扳过我瘦削的肩,他温柔里透出疑惑直直问我。还好,他并未问我为何忙忙撇清和他的关系。
檀突冲向他迎风飘起的紫袍长摆,扯拉着元吉的锦靴,一副和他决绝相抗的嚣张模样。檀定是知她的玄不喜与他过于亲昵无间。
转肩后退,我见元吉一瞬间闪过的失落和惘然,他的眸子那般黑亮不掺杂质,他的眸海有我的倒影,一个卑微一个尊贵,卑微的我在自己内心深处,尊贵的我在和元吉相熟的场景里,知他从未真正责怪过我。他的失落我清楚,因为他是我云颠唯一的好友,我却未寻求他的庇护。
他很好的敛去失落,恢复他一贯的慵懒无耻道:“皇兄与母后脾性半点不似,亦不如本殿下英俊洒脱,唯像他的霸道。”
“他,他是谁?”
元吉略略尴尬,顾左右而言他:“嗯,咳,罢了,不提,皇兄是一个聪慧多才的人,也是最爱护我的兄长,从小什么都让着我,你若和他相熟便会知道他是恁样的高明人物。他惯于隐藏自己罢了,因他是云颠的大皇子,亦或是儿时......我可不愿和他这样忧虑天下,还是做一个闲散贵殿下为好......似说远了,今日被皇兄扫了老大一场兴致,来推你荡秋千可好,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
抿嘴哂道:“让玄再露丑态不成。”
元吉拍手大笑:“玄丫头怎样都不丑,在本殿下眼里,横看竖看都俏丽可爱。”他很久以前便不避嫌唤我玄丫头,还说这是他一人的专属封号,百般纠正不过便随他唤了。
俏脸飞红,清风徐来水榭开,桃傍流水赏心事,这个世界甜蜜可喜,君子高谊和年少活力犹如那燕草碧丝带来清凉,减轻尘世带来的苦痛。
不觉脱口轻问是否可以信他,他喜悦难自禁,郑重其事曰尽可以信他。在这世上有人可信是一种幸福,感觉温馨如斯,让人微微熏醉。并不曾想到,当这份信赖慢慢积累为沉甸甸的情债,拿什么去偿还?我身无长物,唯有一颗心。以为世间有惺惺相惜的异性知己,却不知铸就大错。
在权贵家族,一个男子让你信他,他的娘亲也让你信她,要不你是双重幸福,要么你将及其不幸,这便是后来惨痛的经历告知于我的。
檀感受到今日欢乐,蜷缩一处眯眼看元吉助我轻推秋千。两个好友在侧,我本该逸兴畅飞,却想到檀的可怜和那人的冷漠,心中老大不乐。
那日我和皇后长谈一场,她诺帮我找寻母上遗骸,我应她一心修仙练功。她说入云环的灵力已被我和檀吸收近半,若不潜心修炼滋养入云环,檀与我是凡人的真相很难隐藏。目前关头只有唯一之法,我留在云颠,她拂去檀的记忆并安排其重回凡间。
道与檀情如姐妹,一路搀扶,不能让她一人回人间,宁愿不要真相齐齐回凡间,若让她一人回去,我断断做不到这等负人之事。
檀跪求皇后设法让她留在我身边,她忠心耿耿道与我不能分开。皇后思索良久,问檀可愿变成你一只兽,若变成小兽她恰有一颗内丹赏她,吞下后凡人气几不可查。檀毫无迟疑答应,阻止不及,皇后已施法将清丽温厚的檀变作一雪白小狐,想这一路走来,并未对檀做恁大恩德,她却如此待我,这份托付信赖怎不让人感心?
檀就此被仙术禁锢变作一只通身雪白灵气逼人的小狐,将母上留给我的铜镯铃铛取下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