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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自作自受

“东宫”便是太子殿,远观静默肃穆,祥云缭绕,近看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大殿外侧八根支柱由玉石铸成,上面各两只张牙舞爪的七爪金龙,龙须微卷,一派腾空欲飞之势,玉柱基石雕刻绽放的莲,雕花啄叶与龙盘旋其中。檐牙高啄,下有紫柱金梁,殿院深深云遮雾绕,两侧高耸盘龙树,朱红大门,白玉栏杆雕镂细腻微有寒意,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五彩缤纷,庄严高贵。

沿着长长的玉阶拾阶而上,百无聊赖中数数,恰恰六十六阶,温润不带凉意。远远闻的沉香味,咿呀,可不是我最爱的夜兰香,果然,殿偏门一侧,白玉栏杆围着花团锦簇绿植妖娆.夜兰乃世上最香之花,香远益清,但花皓白不可观,这植花的花奴也定是至情至性的可爱之人,盼能结识定是开心事一场。

那宫人恁般过分,到正殿门口不荐我见主事的便自顾出去。从未与东宫人相熟,守门的宫人不发一语,叫我进也不是,退也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佛祖定是不怪罪弟子前番挑衅,知我心中为难来助我一场。只见一个眉如翠羽,粉妆玉琢,面若桃花,秋波湛湛,柳腰微展,宫妆千般巧的女官莲步轻移向我走来,清脆吐声道:“汝便是白玄吧,皇后正在里间等候”,便在前方领路,引我向正殿内走去。

心中大疑,随即释然,若不是皇后安排,一个皇子怎好指一个奴婢过去。

金碧辉煌的正殿内,朱紫之房,连琳彩帐,金穗低垂,明珠帘,玉果盘,青云藏宝殿,沉香浮动烟雾绕。

殿中只见皇后和一众宫人,元合并不在其中,心中暗喜。

上前行跪拜礼,过了半晌,头晕目眩,她方慵懒道“起吧”。诺诺站立一侧,不明白为何突然给我立规矩。

匆匆一瞥,见她今日面若桃花兴致甚高,楚楚梅妆,凤眉狭目,口点樱桃香,嫩脸桃花红,薄唇含笑媚意天成,尊容华贵珠圆玉润,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高贵明黄色宫装,领口花边暗绿,衬的她高贵端庄,乌云高耸鬟堆金凤衔珠钗,两侧垂着步摇,一只云型珠花将飘在身后的长发挽起,明艳动人,手上带着一对玉青色的玉镯子,更衬出手部皮肤白皙细腻,高贵不可方物。

皇后身后站立两个肩搭花色披帛的宫娥,手执孔雀翎掌扇,身着白色的短袖宫装,粉红色的梅花花绣于其上,系银白色宽大腰带,点了浅浅梅花妆,可爱秀丽,皇后的宫娥亦如此清丽出尘,美艳不可方物,实让人自叹弗如。

只感觉今时不同往日,她看向我时怎感觉微含冷意,总感觉锋芒在背。我今日仅轻扫娥眉,着绿色里衣,配套一套白色纱衣,把一头青丝上挽簪一支梅花钗,虽素雅可不庄重,皇后若怪罪,我亦只能认错。

她未言,我不多语,这是天与地的距离,亦是两人的默契。

她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足足半柱香功夫后,问我是否习惯祈瑞殿生活,问修行程度如何,一一作答。

虽愚钝,也知此些皆是寒暄篇,果然正题一来便让人防不胜防。

“玄,本宫虽喜欢你,你要自知身份,元吉单纯稚性,你却不要不知轻重。今日,你到了太子东宫,便安心在此尽奴仆本分。另外,本宫若是想你了,便下旨宣你过去。”

果然,如此兴师动众,怕的是我与元吉过从甚密,引人非议。

俯首禀道:“元吉但奉皇后旨意安置奴婢,与奴婢之间并无交情。”

她看我几眼,“元吉这个名字是你能喊的么?”

“奴婢逾距”,磕罢头便一直跪在楠木地板上,虽是楠木也微微冰凉。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去,只见一双双绣花宫鞋躧步而出,诺大个宫殿终是再无人声,瘫坐地上浑身无力。

天空暗下来,满眼空洞,茫然仰起头,母上,爹爹,祖父,白离交织在一起,这些人和事,还有记忆的刮痕一道道袭来,我仿佛迷失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眼睛仿佛被遮住,再也看不见些什么,无人拯救…

一向自诩坚强,终归是忍不住今日怎又泪落如花?苦苦追寻的,需要付出这样的屈辱,值得么?千万遍拷打自己内心,泪水决堤而出,今日无人,且让我痛哭一场。

“你有何冤屈哭的梨花带雨,不是自作自受么?”一个清冷的男子声音传来。

拭干泪花我慌张抬头,原是元合,他在一个布幔后垂手而立,似在此有一段光景。

我看元合一眼,他在暗处,我在亮处。他站在那里,那么近,那么远,如墨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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