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睁开惺忪的睡眼,白冉月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摸摸腿,摸到腿还在,就长出一口气,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当疼痛成为一种惯性的记忆,再疼的伤口也都会麻木了。
比如说,叶丛朗留下深情一吻后就消失了。
她的心已经在等待中渐渐冰冷,麻木,最后死亡。
那个时候的她非常想回家,回到那个没有忧伤的小城里去。北京这个地方伤她太深,她多呆一秒都是痛苦。
心里的伤口已经自我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在那儿,随时提醒着她曾经受过的伤。
白冉月叹了口气,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今天是周六,是她回到家的第三天,爸爸在书房里安静的背着课,妈妈在张罗着中午饭。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家庭气氛了,和谐而温馨。
其实白冉月知道的,他们之所以会放任她不治病回家是因为迁就,那种迁就是对病人的迁就,病人的心是最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支离破碎。
所以,现在的他们只能迁就她,让她高兴,让她觉得没有负担,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提出来继续治病。
白冉月坐下静静的吃着饭,表现出一个病人该表现出的样子,很快陷入了沉思中去。
出院后,她辞掉了在北京的工作,她婉拒了路起要她留在北京治病的请求,她辞别了许笑晗和路辰远,她要回到她的桃花岛上去了,一个远离伤害,自我放逐的孤岛上。
她在想,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6年了,她一直没能忘了,为什么没能忘了,是因为她不想忘。她固执着把仅有的回忆攥在手中,努力的想要挽回。
可结果呢?
除了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什么结果都没有。
与其这样,不如放手吧。
也放了自己。
下了决心的白冉月心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小小的轻松,因为她是个太容易满足的人,阿Q先生给了最适合她的忠告,对于得不到的东西,精神胜利法是最佳选择。
白冉月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饭,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工作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爸爸妈妈肯定不同意她放弃治腿,可是,该怎么办呢?
他们不可能放下所有的工作陪着她治病,他们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拿来给她治病,他们……
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到了这个年纪,她该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可是……
每次想到这里白冉月都忍不住要掉眼泪,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饭碗,走到房间里,换好了衣服。
“妈,我想出去走走,家里太闷了。”
“别走太远了,就在附近小花园里转转吧。”
“嗯,我知道。”
白冉月没听到在她关上门的那一下子,白老爹的电话响了……
“喂?哪位?”
“叔叔你好,我是范昕儿,是白冉月的高中同学。”电话那头装成范昕儿的霍槿蓁有些紧张的握紧了电话,声音却很淡定。
“噢,你好你好,有事吗?”
“噢,是这样的,我们关系好的几个高中同学都在北京工作,我们知道了冉月生病住院了就想去看看她,可是医生说她已经出院了,我们很担心,她是不是被您接回家了?”霍槿蓁试探着问道,她猜想白冉月十有八九是回家了。
“哦,对,我们把她接回来了。”白老爹完全没想到对方是个伪造的同学。
听见这话的霍槿蓁眼睛一亮,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淡定着说:“真的啊叔叔,那太好了!是这样的,我和另一个同学刚好回A市半点事情,我们想去看看她,现在方便吗?”
“哎呦,不巧啊,她刚出去了,”白老爹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关系要好,我就直说了吧,相信冉月的事情你们也多少知道一点,这个孩子心重,她是拖累我们才要回家,她心情不好又不表现出来,我们看着也难受,她是个特别看重朋友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叔叔想请求你帮忙劝劝她。”
手机的免提开着,白老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着叶丛朗的心。
他等不了了,他必须马上见到她。
霍槿蓁看到叶丛朗皱起的眉头,赶紧对电话那头说:“叔叔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劝她的,那她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她只说了出去转转,估计就在附近吧。”
霍槿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