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词汇的发明者分明就是为了嘲笑它的残疾。
耿格罗布眼睛里有一股子火焰,它在跟着天空一起燃烧。
轰隆隆,天空的云彩碰撞出一道道光亮如刀的闪电。掌管万物的天神,从来没有传说里的慈悲,这世间所有的困苦它从未放在心上。
雨点滚烫,砸到耿格罗布的伤口上。它吸着凉气,能让疼痛减轻一些。耿格罗布从小便怕极了疼,虽然皮糙肉厚,却也会偶尔受伤,有时候不小心踩到一根棘针,它都会跷着腿躺半天,可怜的它,今天被狼群咬得遍体鳞伤。
大大小小六只倒霉鬼,被耿格罗布打翻在地上。
它们有些未死,尚在喘息,此刻连哀号的力气都已经丧失。它们的王只是在远处看着它们,眼神冰冷,连一丝的不忍都没有。
“笃笃笃……”
怪异的脚步声在耿格罗布耳旁响起,两只大狼抬着那只老狈朝耿格罗布走过来。
“罗布巴乌。”它用上了敬称。“巴乌”是这个丛林里勇者的称号。耿格罗布看着这只残疾“狼”,有些想笑。你来杀我时我是鱼肉,你杀不过我时我便是巴乌。
“首先我对今天发生的事感到抱歉,并对您的高尚与勇猛致以敬意,您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它彬彬有礼得像是个绅士,若不是它细狭的眼睛里充满狡诈,耿格罗布都已经有点喜欢它了。
“我的王派我来请您过去说话。”老狈又行了一个礼。
耿格罗布习惯性地用舌头舔了舔牙缝,牙缝里早就没有了竹纤维,只有一些血沫子,然后“噗”地吐了一口,转身朝在树上的阿吉招了招手。
阿吉赶快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到耿格罗布身边,腰板挺得直直的,然后跟着耿格罗布头也不回地走了。
“呵呵,年轻的家伙。”老狈自嘲似的笑了笑,用它残疾的前爪抹了抹淋在它身上的雨水。
雨越发的大了。
2狼群退去了。
走的时候,老狈刻意让狼王绕开了那块岩石,大雨冲刷着留在湖边的狼尸,它们其实大部分未死,只是如此便被它们的王遗弃了。雨水让伤口凝结不住,它们并没有多少血可以流。兀鹫们在云层里小心地躲避着闪电,等待着它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再把这几个鲜活的灵魂带入天堂。
耿格罗布身上虽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但一直未停下行走,脚步虚弱却坚定无比。
它们路过一个树洞,洞里温暖干燥。一股浓厚的骚臭味儿提醒着它们,这里的主人是一只人熊,它在这方圆几里内都撒了尿,可现在它并不在巢穴内。这样的雨天,这里对耿格罗布和阿吉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休息地。
“罗布,在这休息一下吧。”
“没时间了……”耿格罗布不肯停下。
这个大块头正在做梦,它是一个流离失所的外乡人,它梦到回家的路。阿吉不敢再大声说话,怕将它从梦中惊醒,它会横死在自己面前。
大雨里有一丛鲜艳的红景天,阿吉胡乱地采了几把放在嘴巴里草草地嚼成糊状,涂抹在耿格罗布的伤口上。
“没时间了……”耿格罗布像个孩子一般地哭。
…………
我想我还是个孩子,害怕黑,害怕闪电,害怕悲伤的父亲,害怕叶子落尽了的老树。
…………
持续不停的大雨,终于再一次引发了山洪。洪水切断了一切可以行进的路线。而阿吉也终于看到了先前那个洞穴的主人。
它的身上密密麻麻地趴着兀鹫,肚子被洪水灌成了半透明,被兀鹫啄得呼哧呼哧地冒着氨气。人熊绝对是虎豹豺狼都不敢惹的狠角色,可是,在天灾面前,它也只有落到了这样一个横死的下场。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幸运,抑或不幸。死去的亡魂已经升入天际,尚还活着的要继续经历着苦难。
3羚牛昆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生物之一。傻子最接近上帝,可一群傻子在一起就绝对不等同于一群上帝在一起。
当山洪到来的时候,昆金正与它的同伴们在玩一种叫作撒若的游戏。
这是一种无聊、笨蛋到极致的游戏,游戏的规则是:谁把自己拉的大便堆得最高谁就赢了。昆金是此中高手,从几十只同类中脱颖而出,直到杀入总决赛。
吃得多便拉得多,拉得多便堆得高。
羚牛群毫无组织性,它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首脑都没有。因为它们都长得差不多,很难区分出谁更加强壮。它们跟耿格罗布一样鲜有天敌,没有哪种